窝棚区深处,一个勉强能容纳几人的低矮窝棚里,气味浑浊。魏和尚和顺子依旧沉浸在活捉松本的巨大震撼中,看向李云龙的眼神里充满了近乎崇拜的光芒。团长不愧是团长,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首接掏了鬼子的心窝子!
“行了行了,别跟看新媳妇似的瞅着老子。”李云龙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震惊,“现在人齐了,都说说,有什么法子能把这‘宝贝疙瘩’弄出去?”
他指了指蜷缩在角落、被堵着嘴、眼神怨毒又带着恐惧的松本。
气氛一下子从重逢的喜悦变得凝重起来。魏和尚挠了挠他的大光头,瓮声瓮气地说:“团长,俺们这几天也琢磨过。城门查得太严了,特别是对抬着、背着的人,几乎每个都要掀开看清楚。带着他,硬闯肯定不行。”
顺子补充道:“我们试过从排水沟摸出去,但鬼子把几个主要的出水口都用铁栅栏封死了,还加了哨兵。”
孙铭沉吟道:“或许可以尝试伪装成送殡的队伍?棺材里藏人?”
段鹏立刻摇头:“不行不行,现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冒出个送殡的,太扎眼了。鬼子肯定连棺材板都给你撬开看看。”
老周蹲在一旁,唉声叹气,显然也没什么好主意。
李云龙听着大家的议论,眉头紧锁。这些办法他都想过,风险都极高。松本这个“累赘”,现在成了最大的难题。
“强攻不行,智取……也没那么容易。”李云龙摸着下巴,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鬼子现在把注意力都放在出城通道上,咱们得想办法,让他们把注意力挪开。”
“挪开?怎么挪?”魏和尚不解。
李云龙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看向顺子:“顺子,你对城里鬼子的兵力部署最熟。除了城门和主要街道,鬼子还有什么地方是紧要的,但又可能防守相对薄弱一点的?”
顺子想了想,说道:“紧要的地方……除了指挥部、军火库、粮仓,就是医院和……嗯,好像还有个被服厂?在城南。不过那里平时就几个守卫,主要是存放些军装被褥什么的。”
被服厂?李云龙眼睛微微眯起。军火库、指挥部这些地方防守肯定严密,医院人多眼杂也不合适。被服厂……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开始在他脑海里成型。
“咱们给他来个声东击西!”李云龙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狠劲和兴奋,“不去碰他最硬的地方,专挑他觉着不要紧,但一碰就能让他肉疼、还能吸引他注意力的地方下手!”
“团长,你是说……去打被服厂?”孙铭立刻明白了李云龙的意图。
“对!就是被服厂!”李云龙一拳砸在手掌上,“那地方不起眼,守卫松懈。咱们去给他放把火!把动静闹大点!鬼子城里最重要的后勤仓库之一起火了,你们说,小林洋子那娘们和城里的鬼子指挥官,还能不能坐得住?他们不得赶紧调兵去救火、维持秩序、防止骚乱?”
魏和尚眼睛亮了:“对啊!到时候城门和主要路口的守卫肯定会被抽调!盘查就会松懈!咱们就有机会混出去了!”
“不止如此,”李云龙补充道,“被服厂着火,烟雾弥漫,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鬼子的视线。咱们可以趁乱,从之前看好的、防守可能因为抽兵而变得薄弱的口子摸出去!”
计划的大致轮廓清晰起来。核心就是制造混乱,调动敌人,趁虚而出。
“但是团长,”孙铭保持着冷静,“袭击被服厂,需要人手。我们谁去?去了之后,怎么撤离?如果被鬼子缠住,或者点火失败,反而会打草惊蛇。”
李云龙赞许地看了孙铭一眼,关键时刻能保持头脑清醒,这是为将者必备的素质。
“人手不用多,贵在精悍。动作要快,打了就走,绝不恋战。”李云龙开始具体部署,“孙铭,你枪法好,心思缜密,带一个弟兄,负责远程掩护和警戒。段鹏,你手脚麻利,懂点歪门邪道……呃,是懂得技术开锁,你带一个弟兄,负责潜入放火。和尚,你力气大,带着顺子和老周,负责保护松本,在我们制造混乱的时候,向预定出口运动,寻找机会。”
他顿了顿,看向段鹏:“至于点火的东西……这窝棚区里,找点煤油、破布什么的,不难吧?”
段鹏拍拍胸脯:“包在俺身上!保证让它烧得旺旺的!”
“好!”李云龙目光扫过众人,“咱们现在有九个人,分成三组。袭击组由段鹏负责,掩护组由孙铭负责,护送组由和尚负责。老子居中策应,随时支援!”
他拿出栓子画的那张简易地图,在上面指出了被服厂的大致位置,以及几个可能因为兵力抽调而出现防守漏洞的出口,主要是靠近城墙的一些年久失修、或者相对偏僻的排水口、小门等。
“行动时间,定在明天凌晨,鬼子最为困乏的时候。”李云龙最后敲定,“现在,都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神!段鹏,你去准备点火用的东西。孙铭,和尚,你们再仔细研究一下路线和行动计划,把可能遇到的意外都想一想!”
命令下达,众人立刻分头准备。窝棚里虽然拥挤不堪,但此刻却充满了临战前的紧张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李云龙靠在散发着霉味的草堆上,闭上眼睛。这个计划依旧冒险,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满盘皆输。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作者“南派的神”推荐阅读《亮剑之后:李云的烽火征途》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唯一有可能成功的办法。他必须在鬼子编织的这张大网上,撕开一道口子!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窝棚区里并不安静,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咳嗽声、野狗的吠叫声此起彼伏,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段鹏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小瓦罐,里面装满了有些刺鼻的煤油,还有一些浸了油的破布条。
孙铭和魏和尚对着地图,低声交换着意见,将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
凌晨三点,一天中最黑暗、人也最困顿的时刻。
李云龙猛地睁开眼睛,低声道:“行动!”
九条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低矮的窝棚,融入了黎明前最深沉的夜色之中。他们分成三个小组,按照预定计划,向着各自的目标潜行。
李云龙独自一人,如同暗夜中的孤狼,在巷道间穿梭,他的任务是观察全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支援任何一组。
孙铭带着一名战士,如同灵猫般爬上靠近被服厂的一处残破的屋顶,居高临下,手中的三八大盖(缴获的那支)枪口在黑暗中泛着冷光,警惕地注视着被服厂门口那两个无精打采的哨兵以及周围的街道。
段鹏带着另一名战士,借助阴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被服厂的后墙根。这里果然如顺子所说,守卫松懈。段鹏用匕首轻松地撬开了后窗的插销,两人如同狸猫般翻了进去。
里面堆满了捆好的军装和被褥,空气中弥漫着棉布和樟脑的味道。段鹏迅速将浸了煤油的破布条塞进几个不同的货堆缝隙里,然后将那小瓦罐里的煤油小心地泼洒在周围。
一切准备就绪。段鹏对同伴打了个手势,两人迅速原路退出。
来到院子角落的阴影里,段鹏掏出火折子,晃亮,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手中最后一条浸满煤油的布条,然后奋力向着那几个泼了煤油的货堆扔了过去!
布条在空中划出一道橘红色的弧线,准确地落在了货堆上!
“轰!”
几乎是瞬间,火焰猛地窜起!干燥的棉布和煤油成了最好的燃料,火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而起!
“着火了!被服厂着火了!”
段鹏扯着嗓子,用日语胡乱大喊了一声,然后和同伴头也不回地按照预定路线,向着汇合点狂奔而去!
几乎在火光亮起的同一时间,屋顶上的孙铭眼神一凛,他看到了被服厂门口那两个哨兵惊慌失措地叫喊着,试图去救火,又想去拉警报。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夜空!孙铭开枪了!子弹不是打向哨兵,而是打向了被服厂门口那盏昏暗的电灯!灯泡应声而碎,门口区域瞬间陷入黑暗,加剧了混乱!
“八嘎!有敌人!”
“救火!快救火!”
被服厂内外顿时乱作一团!警报声凄厉地响起,远远传开!
与此同时,在城西一处相对偏僻的、靠近城墙的废弃小门附近,魏和尚、顺子和老周,架着伪装过的松本,紧张地潜伏在阴影中。他们看到了城南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听到了隐约传来的警报和骚动声。
“团长他们得手了!”魏和尚低吼一声,眼睛死死盯住不远处那个原本有一个鬼子哨兵站岗的小门。果然,那个哨兵似乎听到了动静,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不停地向着火光方向张望。
过了一会儿,一队大约五六个鬼子兵急匆匆地从街道另一头跑过,看样子是赶去增援或者维持秩序的。
小门这里的哨兵,只剩下了一个!
机会来了!
魏和尚深吸一口气,对顺子和老周使了个眼色。三人架着松本,低着头,装作被火灾惊动、慌乱逃窜的百姓,向着那个小门快步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那个唯一的哨兵立刻警觉地端起枪,用生硬的中文喝道。
顺子连忙上前,点头哈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太君!着火了!好大的火!俺们害怕,想从这儿出城躲躲……”
那哨兵狐疑地打量着他们,目光尤其在低着头、被架着的松本身上停留了一下。“他怎么了?”
“俺爹……俺爹腿脚不好,吓瘫了……”顺子反应极快,连忙解释。
就在这时,城南方向又传来一声爆炸声(可能是段鹏设置的某个简易燃烧装置爆了),火光似乎更大了!那哨兵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
隐藏在侧面阴影里的李云龙,如同猎豹般扑出!他没有用枪,而是用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精准地砍在了哨兵的后颈上!哨兵一声没吭,软软地倒了下去。
“快!开门!”李云龙低喝。
魏和尚和顺子立刻上前,用力推开那扇看起来并不结实的小木门。门外,是一片荒草丛生的坡地,更远处,就是自由的原野!
成功了!声东击西的计划,成功了第一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这扇通往生路的小门时,一阵急促而密集的皮靴跑步声,突然从侧面的街道传来!伴随着叽里呱啦的日语叫喊和……狼狗的狂吠!
一支鬼子的巡逻队,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在了这里!
李云龙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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