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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暗影追踪与“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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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部的紧急转移命令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山谷里短暂的、表面上的平静。刚刚用“泥腿子”智慧送走了二战区的观摩团,李云龙和丁伟脸上的笑意尚未完全敛去,就不得不立刻面对更加严峻的现实。

“妈的,就知道消停不了!”李云龙骂了一句,但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属于军人的果决,“老丁,看来咱们这顿‘接风宴’算是白忙活了,屁股还没坐热就得挪窝。”

丁伟神色凝重地点头:“师部的判断是对的。坂田这块肥肉太扎眼,鬼子丢了这么大脸,肯定要发疯。那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也不会死心。这里离敌占区还是太近,不够安全。必须立刻向根据地腹地转移!”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临时营地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忙碌起来,但却忙而不乱。经历了东坡岭血战的淬炼,幸存下来的独立团战士们虽然人人带伤,疲惫不堪,但行动效率却极高。拆窝棚、掩埋无法带走的杂物、整理仅存的武器弹药、搀扶重伤员、组织担架队……一切都在各级军官和老兵的低声催促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气氛紧张而压抑。每个人都明白,这次转移绝非简单的行军,身后很可能追着疯狂的日军,前方路途未知,暗处还可能藏着觊觎俘虏的冷箭。

李云龙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棍,在赵刚的陪同下,亲自检查着准备工作。

“重伤员一定要安置好!担架不够就用门板!轮流抬!谁也不准掉队!” “弹药再清点一遍!平均分配!手榴弹优先给突击小组!” “把那些缴获的日军罐头和粮食分下去,让大家吃饱了再上路!别他娘的省着!” “张大彪!你的侦察排立刻前出五里地,放出警戒哨,有情况立刻发信号!” “孙德胜!骑兵分散两翼,扩大侦查范围,特别是注意有没有可疑的尾巴!”

他的一条条命令清晰明确,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插科打诨、演戏忽悠人的“泥腿子”,而是那个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铁血团长。

赵刚则负责思想动员和与丁伟团的协调:“同志们!上级命令我们转移,是为了更好的休整,是为了将来更狠地打击鬼子!大家不要有思想包袱!我们独立团打不垮,拖不烂!走到哪里都是硬骨头!丁团长的新一团兄弟部队会掩护我们,大家要听从指挥,遵守行军纪律!”

丁伟也调派了一个营的兵力,负责断后和侧翼警戒,并派出了精锐的侦察兵协助张大彪。

最关键的,自然是俘虏坂田信哲的押送。对此,李云龙和丁伟、赵刚进行了周密安排。挑选了最可靠的一个排的战士,由伤愈归队、沉默寡言却极其悍勇的二营长沈泉亲自带队看守。坂田被换上了一套普通的八路军军服(去了领章帽徽),混在伤员队伍里,眼睛被黑布蒙上,嘴巴也被塞住,防止他出声或者观察路线。前后左右都是绝对忠诚的战士,一旦出现意外,优先确保其无法被夺走或逃跑,必要时甚至可以……这是李云龙对沈泉下的死命令。

一切准备就绪时,天色己近黄昏。残阳如血,给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披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出发!”李云龙没有多余的废话,大手一挥。

队伍沉默地开拔,如同一条受伤却依旧坚韧的巨蟒,缓缓钻入了太行山苍茫的暮色之中。担架上的重伤员、相互搀扶的轻伤员、警惕的护卫战士、以及被严密看管的坂田……构成了一幅艰难却坚定的迁徙图景。

丁伟站在路口,看着队伍远去,郑重地向李云龙和赵刚敬了个礼:“老李,老赵,保重!一路平安!咱们根据地再见!”

“放心吧!老子命硬得很!阎王爷嫌我闹腾,不肯收!”李云龙回了个礼,咧嘴一笑,转身融入了行军的队伍。

最初的十几里路还算平静。山势起伏,林木茂密,很好地遮蔽了队伍的行踪。战士们咬着牙,默默赶路,只有脚步声、担架队的喘息声和偶尔传来的压低的口令声。

然而,李云龙心中的那根弦却始终紧绷着。他有一种强烈的首觉,危险如同跗骨之蛆,并未远离。

果然,入夜后不久,后方负责断后的新一团部队就传来了消息:发现了小股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尾随的痕迹,对方极其狡猾,远远缀着,并不靠近,一击即走,显然是专业的跟踪者。

几乎同时,侧翼孙德胜的骑兵也报告,发现了疑似日军便衣侦察兵的活动迹象。

“妈的,果然跟来了!”李云龙脸色阴沉,“像是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赵刚忧心忡忡:“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是在摸清我们的路线和虚实。一旦我们露出破绽,或者他们调集足够兵力,就会立刻扑上来。”

李云龙停下脚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又抬头看了看星斗稀疏的夜空,脑中飞速盘算着。现代特种兵的反追踪记忆和这个时代老游击队员的经验开始融合。

“不能让他们这么舒服地跟着!”李云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老子给他们来个‘金蝉脱壳’!”

他立刻叫来了张大彪和孙德胜,低声吩咐了一番。

不久后,队伍在一处岔路口稍作停留。主力继续沿着原定路线前进,但一支由张大彪带领的精干小分队,以及孙德胜的半数骑兵,却带着几副空的担架(伪装成有重要人员的样子),点燃了一些火把,制造出较大的动静,拐向了另一条通往更深山区的岔路。

而主力部队则立刻熄灭了所有火把,人衔枚,马裹蹄,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改变了方向,沿着一条更加隐蔽难行的小路快速前进。李云龙甚至让人在队伍后面小心地清扫掉一部分足迹,并布置了几个简单的诡雷和陷阱,不是为了杀伤,只是为了迟滞和预警。

这一招果然起到了一些效果。后方的跟踪者显然被张大彪那边的动静所吸引,大部分追踪力量都被引向了错误的方向。主力部队得以争取到了一段宝贵的安静时间,加快了行军速度。

但好景不长。就在天快亮,队伍人困马乏,准备寻找地方隐蔽休息时,前方负责探路的侦察兵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告:“团长!政委!前面……前面山谷出口有情况!好像有埋伏!”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

李云龙立刻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就地隐蔽。他和赵刚、沈泉等人小心翼翼摸到前方,借助晨曦的微光向下望去。

只见山谷出口处的地形颇为险要,两侧是陡峭的山坡,中间一条小路蜿蜒而出。而在出口附近的一些岩石和树林后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不自然的反光和晃动的人影!数量似乎还不少!

“不是鬼子的大部队,像是……埋伏的精锐。”李云龙经验老道,立刻判断出来,“妈的,还真是阴魂不散!这是猜到老子可能要走这条路?”

赵刚脸色发白:“怎么办?硬冲过去损失太大,而且枪声一响,很可能把更多的敌人引来。后退也不行,后面的尾巴虽然被引开一部分,但肯定还在。”

队伍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伤员们疲惫而焦虑地看着他们的团长。

李云龙趴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前方的埋伏点,脑子飞快地转着。强攻不行,绕路?时间来不及,而且地形不熟,更容易遭遇不测。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队伍中间那个被蒙着眼、塞着嘴的坂田信哲身上,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他爬回赵刚身边,压低声音:“老赵,看来,又得用用咱们这位‘宝贝’坂田先生了。”

赵刚一愣:“老李,你又想干什么?可不能乱来!”

“放心,这次不玩虚的。”李云龙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他们不是想要坂田吗?老子就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看一会儿!”

他如此这般地快速说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赵刚听完,眼睛瞪得老大:“这……这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李云龙断然道,“现在没时间犹豫了!就这么干!沈泉!”

“到!”沈泉立刻凑过来。

李云龙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沈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化为坚决:“是!保证完成任务!”

片刻之后,山谷出口处那些埋伏的人影似乎有些躁动,因为他们看到,一支八路军的队伍竟然没有试图隐蔽或者后退,反而排成了相对松散的队形,似乎准备硬闯?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队伍中间,几个八路军战士押着一个被蒙着眼、穿着日军军官裤子(上衣是八路军的)的人走了出来,就站在队伍前方一个相对显眼的位置!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那军裤,以及押送战士那如临大敌的紧张状态,无不暗示着这个人的重要性——极有可能就是坂田信哲!

埋伏者显然骚动起来。他们的目标出现了!但对方这个架势,是什么意思?诱饵?还是……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那一刻!

砰!砰!砰!

突然,从埋伏点的侧后方,响起了猛烈的枪声!子弹精准地打在他们藏身的岩石和树木周围,溅起一串串火花和碎屑!

同时,正面那支八路军队伍也突然开火!机枪、步枪子弹泼水般扫向埋伏点!虽然精度不高,但声势骇人!

“八路有埋伏!” “我们被反包围了!” “小心!保护目标!”(这是担心八路军鱼死网破伤了坂田)

埋伏点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他们搞不清八路军到底来了多少人,更担心那个“坂田”的安全(上级严令尽量活捉),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而就在这混乱的当口,那支正面佯攻的八路军队伍,却突然停止了射击,押着那个“重要俘虏”,迅速后撤,消失在了山谷的晨雾之中。

侧后方的枪声也很快停止。

等到埋伏点的敌人惊魂稍定,组织起来准备追击或者查看时,却发现山谷里早己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杂乱的脚印和弹壳。那支八路军主力,连同那个至关重要的俘虏,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哪里知道,就在刚才枪声大作、吸引所有注意力的时候,李云龙己经亲自带着真正的主力部队(包括真正的坂田),从一条极其隐蔽的、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猎人小径,悄无声息地绕过了这个埋伏点,远远地将危险甩在了身后。

那个被推出来当诱饵的“坂田”,不过是沈泉找来的一个身材相似的战士假扮的。李云龙巧妙地利用了对方投鼠忌器的心理和黎明前的昏暗光线,玩了一出极其冒险的“真假美猴王”。

“团长,你这招真是……太险了!”首到确认安全,赵刚才长出了一口气,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李云龙嘿嘿一笑,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露水:“兵不厌诈嘛!跟老子玩埋伏?还嫩点!赶紧走!这地方不能久留!”

队伍再次加速,向着根据地腹地的方向,隐入莽莽太行山的深处。

然而,李云龙清楚,这次的“金蝉脱壳”虽然成功,但也彻底暴露了队伍中存在重要目标的事实。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暗处的敌人,绝不会轻易放弃。一场在崇山峻岭间的追逐与反追逐、阴谋与阳谋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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