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闪电，清晰地看到她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连鬓角都泛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的脸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比刚才急促了些，像是在忍受着某种不适。
“发烧了？”他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他向来不擅长关心别人，更别说对一个只相处了短短几周的女孩。可看着林晓晓这副虚弱的样子，他却无法像对待陌生人那样置之不理。
他没有再犹豫，转身走向房间配套的浴室。浴室的灯光是感应式的，他推开门的瞬间，柔和的暖光便亮了起来，与房间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浴室的装修依旧是极简的黑白灰风格，大理石台面干净得没有一丝水渍，洗漱用品摆放得整整齐齐，连毛巾都叠成了标准的方形，透着一股刻板的秩序感。
顾承霆打开水龙头，冷水“哗哗”地流出来，带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他拿起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放进冷水里浸湿，然后对折，用力拧了拧，首到毛巾不再滴水。他的动作很熟练，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疏——他很少做这种照顾人的事，上一次这样拧毛巾，还是很多年前，他照顾生病的母亲时。
拿着冰凉的毛巾，顾承霆重新走回房间，关掉了浴室的灯，房间再次陷入昏暗。他走到床边，林晓晓还在小声抽噎，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像沾了露水的蝴蝶翅膀，脆弱得让人不忍触碰。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冰凉的毛巾敷在林晓晓的额头上。毛巾刚碰到皮肤的瞬间，林晓晓猛地打了个激灵，像被烫到一样，眼睛瞬间睁开，眼神里满是惊恐和茫然。
西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晓晓的瞳孔微微收缩，她能清晰地看到顾承霆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睫毛很长，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眼神深邃得像夜晚的大海，里面似乎藏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或许是担忧，或许是无奈。
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顾承霆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额头。他的指尖很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遍她的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被顾承霆用眼神制止了。
“别动。”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却没有平时的冰冷，反而多了几分温和。
林晓晓乖乖地停下动作，任由冰凉的毛巾敷在额头上。那股凉意顺着额头蔓延到全身，让她原本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连心里的恐惧和委屈都似乎减轻了一些。她看着顾承霆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得飞快，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承霆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他首起身，将手收了回来，指尖还残留着她额头的温度。他没有再看林晓晓，而是转身走到床边的单人沙发旁——那是芬姨特意为了方便照顾林晓晓而摆放的，平时很少有人坐。
他坐了下来，沙发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没有开灯，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冷峻的侧脸。他没有立刻处理工作，而是先点开了天气预报，确认这场暴雨明天早上就会停，才放心地打开邮箱，开始回复未处理的邮件。
手机屏幕的光很暗，不会打扰到林晓晓休息，却足够让他看清邮件内容。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回复邮件的速度很快，显然是习惯了在任何环境下处理工作。可他的注意力，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床上的林晓晓，耳朵也下意识地捕捉着她的动静，生怕她再突然哭起来，或者出现其他不适。
林晓晓躺在枕头上，额头上的毛巾渐渐变温，她却没有提醒顾承霆。她能清晰地听到顾承霆手指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很轻，却很有节奏，像一首安静的催眠曲，让她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偷偷侧过头，看着沙发上的顾承霆。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高大，即使只是安静地坐着，也带着一种强大的安全感，仿佛只要他在这里，任何危险都无法靠近。她想起以前生病时，父亲也是这样坐在她的床边，一边处理工作，一边陪她睡觉，那种温暖的感觉，和现在竟然有几分相似。
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巨大的疲惫袭来。林晓晓打了个哈欠，眼睛开始变得沉重。她看着顾承霆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这一次，没有噩梦，没有恐惧，只有额头上残留的凉意，和不远处那个沉默的身影带来的安全感。她睡得很沉，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像个孩子一样，毫无防备。
顾承霆处理完最后一封邮件，抬起头，看向床上的林晓晓。她己经睡着了，眉头舒展着，脸上的潮红也退了些，呼吸平稳，看起来终于摆脱了噩梦的困扰。他轻轻舒了口气，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在腿上，没有起身离开，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像一个沉默的守夜人，守护着这个深夜里脆弱的女孩。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雷声渐渐小了些，只有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规律而安静。房间里很静，能听到林晓晓平稳的呼吸声，和顾承霆偶尔翻动手机的轻微声响。这是他们住进同一屋檐下后，第一次如此安静地相处，没有规矩的束缚，没有身份的隔阂，只有两颗心在深夜里，悄然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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