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响极轻，像是被窗外的雨声揉碎了，却依旧在这死寂的深夜里，精准地钻进了林晓晓混沌的意识里。可她此刻深陷在梦魇的泥沼中，根本无力分辨现实与虚幻——梦里的雨还在下，父母的车坠崖时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王秀兰伸来抢遗嘱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泥，顾承霆冰冷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钉在她身上。她想喊，喉咙却像被灌满了铅，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身体蜷缩成一团，后背抵着冰冷的床头板，像只被暴雨淋透的幼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顾承霆推开门时，最先感受到的是房间里弥漫的、与主宅恒温系统格格不入的湿冷——那是眼泪蒸发后残留的凉意，混着女孩身上淡淡的、洗旧了的洗衣液香味，在空气里酿出一种让人心头发紧的脆弱。他没有开灯，走廊的夜灯透过门缝，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刚好勾勒出床上蜷缩的身影。
女孩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几缕湿发贴在脸颊上，被眼泪浸得发亮。她的眉头死死皱着，睫毛上挂着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滑落，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颗破碎的珍珠。顾承霆的脚步顿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踏入她的房间，第一次打破自己亲手定下的“私人空间”规矩，连他自己都没理清，为什么听到那声带着绝望的“我好害怕”时，他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甚至忘了敲门。
他习惯了商场上的运筹帷幄，习惯了用冰冷的规矩划分所有边界，可此刻看着床上像被遗弃的小猫一样的女孩，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冷静，竟有了一丝松动。他沉默地站了几秒，才缓缓抬起脚，尽量放轻脚步走向床边。深色的家居服在昏暗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他挺拔的身形，像一座沉默的山，慢慢笼罩住床上的人。
林晓晓还在梦里挣扎。她梦见自己掉进了父母车祸现场的积水潭里，冰冷的水顺着衣领灌进来，冻得她牙齿打颤，就在她快要窒息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潭边。她以为是救星，拼命伸手去抓，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布料——是顾承霆的西装外套，和那天在葬礼上他穿的一模一样。她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却不是梦里的积水潭，而是一片模糊的阴影。
“啊！”她下意识地低叫一声，身体猛地向后缩，后背重重撞在床头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视线渐渐清晰，她才看清那道阴影的主人——是顾承霆。
男人就站在床边，距离她不过两步远。他的头发没有像白天那样梳得一丝不苟，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冲淡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深色的家居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竟少了些商界大佬的压迫感，多了几分属于夜晚的、难得的松弛。可林晓晓的心跳还是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才梦里的恐惧还没散去，眼前人的出现又带来了新的慌乱——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最讨厌别人打破规矩吗？现在他不仅闯进来了，还看到了她最狼狈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用手背擦眼泪，却越擦越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指缝往下淌。她想开口说“对不起”，想说“我不是故意吵到你”，可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只能发出细碎的抽噎声，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疑惑，像只受惊的小鹿，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顾承霆看着她骤然睁大的眼睛，里面还蒙着一层未散的梦魇雾气，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怯生生的警惕。他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哭什么”，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干巴巴的问话：“做噩梦了？”
声音比白天低了些，少了几分冰冷，却依旧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语气。林晓晓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忘了继续掉。她看着顾承霆，发现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不耐烦，只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淡淡的沉郁。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她怕承认做噩梦，会被他当成“无理取闹”，怕他下一秒就会冷着脸说“收起你的情绪，别影响别人”。
顾承霆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慌乱，没有再追问。他的目光扫过床头柜，落在那杯早上芬姨倒的温水杯上。杯子是白色的骨瓷材质，在昏暗里泛着淡淡的光，他伸手拿起来，递到林晓晓面前：“喝点水。”
水杯递到面前时，林晓晓才发现水早就凉了。杯壁上甚至还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沾在指尖冰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颤抖的手接了过来。致命宠溺：大叔的限时娇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致命宠溺：大叔的限时娇宠最新章节随便看！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顾承霆的指腹，他的指尖比杯壁还凉，像一块冰，却在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让她打了个激灵，连心脏都跟着颤了一下。
她赶紧缩回手，将水杯抱在怀里，冰凉的杯壁贴着掌心，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她低着头，盯着杯子里晃动的冷水，小声说：“谢谢顾叔叔……水凉了，我……我自己去倒就好。”
“不用。”顾承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看着女孩抱着水杯、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的样子，心里莫名地窜起一丝烦躁——烦躁自己刚才没注意水是凉的，烦躁自己连递杯水都做得这么笨拙，更烦躁眼前这双哭得通红的眼睛，让他原本平静的心，乱得像被暴雨搅过的湖面。
他转身走向房间角落的饮水机，动作依旧有些僵硬。饮水机的灯光是淡蓝色的，亮起时在他脸上投下一层冷光。他接了杯温水，试了试温度，才走回来递给林晓晓：“
林晓晓接过新的水杯，指尖再次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这一次，他的指尖似乎比刚才暖了些，大概是接水时沾了饮水机的热气。她抱着温乎乎的水杯，小口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像一股暖流，慢慢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连抽噎都减轻了些。
“顾叔叔……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顾承霆。问题问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她怕这个问题会让他不高兴，怕他说“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把房子拆了”，更怕他说“不关你的事”。
顾承霆的脚步顿了顿，他看着女孩眼里的小心翼翼，像是怕触碰到什么禁忌。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刚才处理文件，听到你的声音。”
这个回答很模糊，没说“听到你哭”，也没说“担心你”，却让林晓晓莫名地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己经是顾承霆能给出的、最温和的解释了。她抱着水杯，又喝了一口温水，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会控制住的，不会再吵到你了。”
“不用道歉。”顾承霆的声音低了些，他的目光落在女孩额前的碎发上，那里还沾着未干的眼泪，“噩梦而己，没什么好道歉的。”
他很少说这样的话。在商界，他习惯了用“解决问题”代替“安抚情绪”，习惯了用“规则”代替“体谅”。可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刚失去父母、还在被噩梦折磨的女孩，那些冰冷的习惯，竟像被温水泡过的冰块，慢慢开始融化。
林晓晓抬起头，刚好对上顾承霆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深，像夜晚的大海，平时总是波澜不惊，此刻却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她看不懂的情绪——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关心，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对眼前这副景象的不知所措。
她看着那双眼睛，突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虽然他还是很严肃，虽然他还是没什么表情，可他刚才递温水的动作，他此刻没有转身离开的沉默，都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她这个冰冷又黑暗的夜晚。她抱着水杯，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甚至还悄悄往被子里缩了缩，像只终于找到暂时避风港的幼兽。
顾承霆看着女孩渐渐放松的样子，心里的烦躁慢慢散去。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离开，只是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很小，他高大的身形坐进去，显得有些局促。他拿出手机，却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处理工作，只是将屏幕调暗，放在腿上。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女孩偶尔传来的、细碎的呼吸声。林晓晓抱着温水杯，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顾承霆。他的侧影在昏暗里很清晰，下颌线紧绷，却没有平时那样锋利。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离开，也不知道他要在这里待多久，可他的存在，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可怕的噩梦和孤独，都挡在了外面。
她小口喝着温水，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刚才的哭泣耗尽了她太多力气，此刻在温水流淌的暖意和顾承霆沉默的陪伴里，睡意像潮水一样涌来。她靠在床头，慢慢闭上眼睛，怀里还抱着那杯温乎乎的水杯，连呼吸都变得平稳起来。
顾承霆听到身边的呼吸声渐渐均匀，才缓缓抬起头。他看着女孩靠在床头、己经睡着的样子，眉头终于舒展了些。她的睫毛还湿漉漉的，嘴角却微微抿着，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他站起身，轻轻拿走她怀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又拿起旁边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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