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央的话音刚落，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人的推论给震住了。
人为下毒。
这西个字，让事件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济世堂安插的那些托儿。
为首的地痞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林晚央大声反驳。
“你胡说八道。”
“什么人为下毒，我看就是你在这里贼喊捉贼。”
他转向众人，极力煽动。
“大家别信她的鬼话。”
“她就是想为自己脱罪，所以才编出这种谎言来。”
“明明是她的药膏有毒，现在却想把脏水泼到我们受害者身上。”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毁容女子也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再次瘫倒在地，哭天抢地。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她指着林晚-央，声泪俱下。
“就是你，一定是你派人害我的。”
“你见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就想用这种方式来栽赃陷害。”
“你好恶毒的心啊。”
“你卖毒药毁了我的脸还不够，现在还要污蔑我的清白。”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作势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旁边的地痞连忙假惺惺地将她拦住。
“表姐，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你放心，有我们在，有这么多乡亲们在，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企图用这种撒泼耍赖的方式，将刚刚被扭转的局面再次搅浑。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要咬死清心阁，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只要不能拿出决定性的证据，事情就会一首陷入僵局。
拖得越久，对清心阁的声誉损害就越大。
高福和周侍郎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无赖。
这种当众撒泼的行径，最是难以处理。
然而，面对对方的垂死挣扎。
林晚央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等对方把所有的底牌都打光。
等对方把所有的无赖都耍尽。
她要的，不是僵持，不是嫌疑。
而是一击致命。
“是吗？”
林晚-央冷笑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那女子的哭喊声。
“你说，是我派人给你下的毒？”
那女子一边抽泣，一边点头。
“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
林晚央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好。”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包括那些其他医馆的代表，以及跪在地上的捕头王五。
“各位都是杏林中人，想必对各种毒物也有所了解。”
她举起那根变黑的银针。
“此毒，名为‘七日腐’。”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中毒之后，银针试之会变黑，但毒性并不会立刻发作。”
“它会潜伏在人的体内，首到遇到它的克星。”
“一旦毒性发作，便会由内而外，腐蚀肌肤，生出脓疮。”
“其状，与夫人脸上的症状，一般无二。”
在场的几个老郎中闻言，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他们似乎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着关于“七日腐”的记载。
那女子和地痞则是一脸茫然。
他们显然没有听过这种毒。
林晚央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她继续说道，声音陡然变得凌厉。
“最重要的一点是。”
“‘七日腐’这种毒，并非是靠涂抹在皮肤上起作用的。”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子。
“它是口服的。”
“必须通过口服，才能进入血液，潜伏下来。”
“也就是说，这毒，是你自己吃下去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那女子的心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你胡说。”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吃过什么毒药。”
林晚-央冷笑着追问。
“哦？是吗？”
“那你脸上的毒，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它还会自己长腿跑进你的嘴里不成？”
地痞见状，连忙在一旁帮腔。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饭菜里下的毒。”
“这种阴险的手段，你们肯定做得出来。”
林晚央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她不慌不忙地继续抛出自己的论据。
“我刚才说了，‘七日腐’需要遇到克星才会发作。”
“而它的克星，是一种名为‘海芙蓉’的食物。”
“海芙蓉，是一种生长在南海礁石上的藻类。”
“本身无毒，甚至还是一味难得的养颜食材。”
“但若是与‘七日腐’在体内相遇，便会产生剧烈的毒性反应。”
“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能让人的皮肤彻底溃烂。”
“这与夫人所说的，‘第二天一早才发现’，时间上完全吻合。”
她将整个中毒的原理，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逻辑链条，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所以。”
林晚央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想要造成现在这种‘毁容’的假象。”
“只需要做两件事。”
“第一，提前几天，服下‘七日腐’。”
“第二，在使用玉容膏的当晚，再吃下‘海芙蓉’。”
“如此一来，便能将所有的罪责，都完美地嫁祸给玉容膏了。”
“我说的，对吗？夫人？”
她的最后一句话，如同审判的钟声。
那女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根本就没听过什么海芙蓉。”
“我也没有吃过。”
“你这是污蔑，你没有证据。”
“证据？”
林晚央笑了。
“你真的以为，我没有证据吗？”
她转过身，对身后的秦伯点了点头。
秦伯立刻会意，转身走进了后堂。
片刻之后，他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清心阁的伙计。
那伙计看起来有些紧张。
秦伯将那张纸，递给了林晚央。
林晚央将纸展开，高高举起。
“这是一份口供。”
她朗声说道。
“是我们清心阁的一位伙计亲笔所写。”
她指着那个跟在秦伯身后的伙-计。
“这位伙计可以证明。”
“就在五天前。”
“这位夫人，曾经来到我们清心阁。”
“她当时并没有买东西，而是向我们的伙计打听了一件事。”
“她问，京城之中，哪里可以买到最新鲜的‘海芙蓉’。”
“因为海芙蓉是稀罕之物，这位伙计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林晚央将那份口供，递到了周侍郎的面前。
“侍郎大人，请您过目。”
“上面有伙计的画押为证。”
周侍郎接过口供，仔细看了一遍。
然后他抬头，看向那个伙计。
“上面所写，可都属实？”
那伙计虽然紧张，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回……回大人，千真万确。”
“就是这位夫人，小人绝不会认错。”
“她当时还说，是听人说海芙蓉养颜，想买来尝尝。”
“小人还好心告诉她，东市那边有一家专卖南海货品的铺子。”
这证据一出。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毁容女子瞬间面如死灰。
她所有的侥幸，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她自己提前服毒。
又自己去打听相克的食物。
这一切，都证明了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自导自演的阴谋。
她自己服用相克食物来“毁容”的真相。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被当场揭穿。
济世堂的整个阴谋。
在这一份看似不起眼的口供面前。
彻底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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