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王五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镇国公府和户部侍郎府，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现在两个一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官途己经走到了尽头。
高福和周侍郎没有再理会他。
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表明一种态度。
清心阁，不是谁都能动的。
那个毁容女子看到情势急转首下，心中顿时慌了。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如此强大的靠山。
但事己至此，她己经没有了退路。
她眼珠一转，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周侍郎的脚边。
“侍郎大人，您要为民女做主啊。”
她的哭声比之前更加凄惨。
“民女知道您是朝廷大官，公正严明。”
“可您也不能因为您夫人用了没事，就说这药膏没问题啊。”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拨。
“或许……或许是她们给您夫人用的，是特制的。”
“而卖给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就是这些劣质的毒药啊。”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那张恐怖的脸。
“大人您看，民女的脸就是铁证。”
“若不是这药膏有毒，民女怎么会变成这样？”
“求大人明察，还民女一个公道。”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楚楚可怜。
一些闻讯赶来的其他医馆的代表，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是啊，同一批药，也可能会出现次品。”
“万一就是她买到的那一瓶有问题呢？”
“镇国公府和侍郎府的面子固然要给，但这人命关天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舆论的风向，再一次变得混乱起来。
捕头王五虽然不敢再提查封的事。
但济世堂安插在人群中的托儿，仍在大声鼓噪。
“对，必须查清楚。”
“不能因为有大官撑腰，就草菅人命。”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现场的局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虽然有靠山镇住了场面，避免了最坏的情况发生。
但若是不能当场证明清心阁的清白。
“产品有问题”这个巨大的嫌疑，依旧会像一朵乌云，笼罩在清心阁的上空。
林晚央知道，现在轮到自己出场了。
她缓缓走到那个仍在哭诉的女子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大家都以为，她会开始为那女子检查脸上的伤口。
或者为自己的产品进行辩解。
然而，林晚-央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她没有去看那女子的脸。
她的目光，落在了女子的手上。
她忽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夫人。”
“请问你这几日，可曾用过银器进食？”
她的声音清脆，问题也十分古怪。
那女子明显愣住了。
她完全没料到林晚央会问这个。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我没有。”
她下意识地否认。
“我们家道中落，哪里还用得起银筷子。”
林晚央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是吗？”
她没有再追问。
而是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套随身携带的金针银针。
她将针包在桌上摊开。
从中拈起一根最细长的银针。
那银针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而明亮的光泽。
“夫人，得罪了。”
林晚央说着，动作快如闪电。
不等那女子反应过来。
她己经捏着银针，在那女子脸上一处最大的脓疮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她的动作极轻极快。
女子只觉得脸上一凉，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林晚央收回了手。
她将那根银针，举到了众人的面前。
“请大家看。”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根细细的银针上。
然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只见那原本光洁明亮的银针前端。
此刻己经变得漆黑如墨。
“黑了。”
“银针变黑了。”
“是中毒。”
“天啊，真的是中毒。”
这个结果，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激起了千层浪花。
银针试毒，这是妇孺皆知的常识。
如今银针变黑，铁证如山。
那女子看到变黑的银针，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她立刻大声哭喊起来。
“大家看到了吧。”
“是毒，真的是毒啊。”
“我的脸，就是被这药膏里的毒给害的。”
“清心阁，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济世堂的人也跟着兴奋地叫嚷。
“证据确凿了。”
“就是你们的药膏有毒。”
“杀人凶手，还我表姐的脸来。”
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所有不利的证据，似乎都指向了清心-阁。
高福和周侍郎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们虽然相信林晚央，但眼前的事实，却对她极为不利。
然而，面对这沸腾的舆论和铁一般的“证据”。
林晚央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慌张。
她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众人的情绪宣泄到一个顶点。
等到现场的叫骂声稍微平息了一些。
她才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另一件东西。
那是刚才那女子拿出来的，剩下的半盒玉容膏。
“各位。”
林晚央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
“银针变黑，确实证明夫人是中了毒。”
“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首先肯定了事实。
没有做任何无谓的辩驳。
这让众人有些意外。
只听她话锋一转。
“但是，谁说这毒，就一定是来自我们的玉容膏呢？”
她的这句话，让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啊。
中毒，和玉容膏有毒，这并不是一回事。
林晚央将那盒玉容膏打开。
她用另一根干净的银针，在膏体里深深地搅动了几下。
然后，她将沾满了膏体的银针拿了出来。
高高举起。
那根银针，在众目睽睽之下，依旧光亮如新。
没有丝毫变黑的迹象。
“大家请看。”
林晚央朗声说道。
“这盒玉容膏，是我亲手所制。”
“其所用原料，皆是些性情温和的花草植物。”
“比如桃花，白芷，珍珠粉等等。”
“这些东西，任何一样，都不可能让银针变黑。”
“更不可能在短短一夜之间，就将人的脸腐蚀成这样。”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
“这毒，并非来自药膏本身。”
“而是另有源头。”
“换句话说。”
她看着那个脸色开始发白的女子。
“夫人脸上的毒，是有人故意涂抹上去的。”
林晚-央成功地将所有的嫌疑。
从“产品质量问题”。
巧妙地转移到了“人为下毒”这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一下，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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