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病了。
不是什么大病。
却缠绵得,像是附骨之蛆。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梦里,是柳氏那双怨毒的眼睛,是那只被打翻在地的银杯,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桂花酒的味道。
她常常在半夜惊醒,浑身都是冰冷的汗。
然后,便睁着眼睛,枯坐到天明。
白日里,她也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食不下咽,日渐消瘦。
那张本就温婉秀气的脸上,如今只剩下一片惹人怜惜的苍白。
府里的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势利眼。
起初,见二小姐大权在握,赵姨娘母凭女贵,一个个都上赶着巴结。
可如今,看着赵姨娘这副一日不如一日的模样,那些原本热络的心思,便又渐渐地,冷了下去。
一些恶毒的,带着嫉妒酸意的闲言碎语,便如同阴沟里的霉菌,开始在背地里,悄悄地滋生。
“看见没,赵姨娘那副样子,就是天生的丫鬟命,没那个福气享小姐的福。”
两个负责浆洗的婆子,一边捶打着衣物,一边压低了声音,交换着刻薄的眼神。
“可不是嘛!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病成这副鬼样子了。我看啊,这就是‘无福消受’。”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听张嬷嬷那边的人说,这叫‘福薄’,镇不住。她这么病着,可是在折咱们尚书府的福气呢!”
“可不敢乱说!要是让二小姐听见了……”
“怕什么!法不责众嘛!再说了,咱们说的,可都是实话!你看她那副样子,哪有一点姨娘的体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府里,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这些话,像长了脚的蜈蚣,悄无声息地,爬遍了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也一字不差地,传到了春分的耳朵里。
春分气得浑身发抖,端着药碗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冲进林晚央的书房,眼圈通红,声音里带着哭腔。
“小姐!您听听!您听听那些烂了舌根的狗奴才,都在说些什么!”
她将那些恶毒的流言,一五一十地,学给了林晚央听。
“她们……她们这是在咒姨娘啊!小姐,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定要将这些长舌妇的嘴,都给撕了!”
林晚央正坐在桌案前,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什么。
她听完春分的哭诉,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神情。
她没有发怒,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她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春分。
“撕了她们的嘴,然后呢?”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冷。
“堵得住一个人的嘴,堵得住这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张嘴吗?”
“流言蜚语,如风中之絮,你越是用力去扑打,它只会飘得越远,散得越广。”
春分被她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小姐……那……那难道就任由她们这么污蔑姨娘吗?”
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林晚央摇了摇头。
“当然不。”
她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院子里那一片因为入冬而显得有些萧瑟的空地。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母亲的身子,是我的软肋。”
“她们拿这个来做文章,既是在伤害母亲,也是在试探我。”
“她们想看看,我这个新主子,是不是真的连自己的生母,都保护不了。”
“这一局,我若处理不好,前面竖起来的所有威信,都会荡然无存。”
春分听得心惊胆战。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林晚-央没有回答她。
她只是看着那片空地,看了许久。
然后,她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笑容。
第二日,一个消息,便从林晚-央的院子里,传了出去。
二小姐说,府里近来晦气太重,先是夫人薨逝,后是赵姨-娘久病不愈。
她要亲自为母亲调理身体,更要为整个尚书府,祈福禳灾。
这个名头,光明正大,冠冕堂皇。
以“为家族祈福”的大义为名,谁也不敢,也不能,多说半个不字。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晚-央的院子里,那片原本只用来种植些寻常花草的空地,被几个手脚麻利的仆妇,彻底翻整了出来。
松土,起垄,施肥。
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
然后,林晚-央亲自带着春分,坐着马车,出了一趟府。
她们没有去那些热闹的集市,而是去了京城里,最大,也最偏僻的药材行。
林晚-央几乎将那家药材行里,所有珍稀的,甚至有些是掌柜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草药种子和幼苗,都买了下来。
当那一株株带着新鲜泥土气息的药苗,和一包包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种子,被小心翼翼地,搬进尚书府时,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们不知道,这位二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林晚-央没有解释。
她脱下了那身华美的衣裙,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亲自走进了那片被翻整一新的土地里。
她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皓白如玉的手腕。
她拿起一把小小的药锄,在那松软的,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土地里,挖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然后,她将那些珍贵的药苗,一株一株地,亲手栽种了下去。
她的动作,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仿佛,她己经做过千百遍。
阳光,穿过稀疏的冬日云层,照在她的身上。
她的侧脸,专注而宁静,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鲜活的生命力。
那不再是那个在阴谋诡计中,步步为营的复仇者。
而更像是一个虔诚的,在自己的土地上,播撒着希望与生机的农人。
春分和几个小丫鬟,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帮忙浇水,覆土。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混杂着泥土和草药的香气。
那些关于“无福消受”,关于“折损福气”的恶毒流言,在这片充满了勃勃生机的药圃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可笑。
谁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因为,二小姐,是在为整个家族“祈福”。
你敢质疑,就是对整个尚书府不敬。
林晚-央将最后一株人参幼苗,稳稳地,栽进了土里。
她站起身,用手背,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密的汗珠。
她看着眼前这片,由她亲手开辟的,小小的药圃。
这里,是她将前世那身惊世骇俗的医术,付诸于实践的,第一个起点。
也是她为母亲调理身体,让她走出心魔的,一剂良药。
更是她即将要开创的,那份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事业,所埋下的,第一颗种子。
一抹发自内心的,无比灿烂的笑容,终于,在她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绽放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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