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杂货铺
第二章 旧物里的秘密与不速之客
林小满把那封“会开花的信”埋进后院的第三天，杂货铺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天她正帮江澈整理货架，指尖拂过一个掉漆的铁皮饼干盒，盒盖没扣紧，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穿旗袍的女人，眉眼间竟和江澈有几分像。
“这是……”
“我奶奶。”江澈的声音低了些，从她手里拿过饼干盒，轻轻扣上，“爷爷说，她年轻时最爱吃蝴蝶酥，这盒子是她攒了三个月工钱买的。”
林小满没再追问。她发现江澈总在提到长辈时眼神发飘，像藏着什么心事。就像他从不提自己的父母，也很少说爷爷去世前的事，只说“爷爷走的那天，向日葵开得正好”。
正说着，门口的风铃突然被撞得叮当作响。一个染着蓝头发的男生叼着烟走进来，看见江澈就吹了声口哨：“江老板，欠我的钱该还了吧？”
江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赵鹏，我说过月底还。”
“月底？”赵鹏嗤笑一声，脚往旁边的货架上一踩，几罐星星罐子“哗啦”掉在地上，“你这破铺子能撑到月底？当初你爷爷借我爸那笔钱，利滚利早就翻三倍了，想赖账？”
林小满听得一头雾水，刚想上前，却被江澈拉住。他从柜台底下摸出个布包，塞给赵鹏：“这里有五千，先还一部分。”
赵鹏掂了掂布包，眼神扫过林小满时突然亮了，伸手就想去碰她的头发：“这妞是你女朋友？长得挺纯啊，不如……”
“滚！”江澈猛地把林小满拉到身后，拳头攥得咯吱响。
赵鹏被他吓了一跳，撂下句“月底不还清，我拆了你这破店”，骂骂咧咧地走了。
铺子裡一片狼藉，江澈蹲在地上捡摔碎的星星罐，指尖被玻璃划破了也没察觉。
“你爷爷欠了他钱？”林小满递过创可贴，声音发紧。
江澈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十年前借的，说是要给奶奶治病，后来奶奶还是走了，钱一首没还清。”他抬头看她，眼里的光暗得像蒙了层灰，“苏雅说得对，我就是个守着烂摊子的穷小子。”
苏雅？林小满愣了一下，才想起是昨天那个送文件的女生——她路过杂货铺时进来坐了坐，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对江澈说“别耽误人家姑娘”。
“这跟你没关系。”林小满蹲下来帮他捡碎片，“钱可以慢慢还，没必要因为别人的话否定自己。”她想起那只缺耳布偶，想起那些写满“给小满”的信，“至少你守着的不只是烂摊子，还有很多人在乎的回忆。”
江澈看着她，突然笑了，眼里的灰好像被风吹散了些。他从口袋里摸出颗奶糖，是她小时候爱吃的橘子味：“给你。”
糖纸撕开的瞬间，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这次来的是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份文件：“江澈先生吗？我是拆迁办的，这条老街下个月要拆了，你这铺子……”
林小满手里的糖“啪”地掉在地上。
江澈的脸瞬间白了。
第三章 拆不掉的约定与摇摆的心
拆迁办的人走后，江澈把自己关在储藏室里，半天没出来。
林小满坐在柜台后，看着墙上“晴空杂货铺”的木牌，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想起这几天的点点滴滴：江澈给掉链的自行车上油时认真的侧脸，他说起奶奶时温柔的语气，他藏在抽屉里那些写给她的信……这些明明是刚发生的事，却像己经过了很久。
“你说，爷爷会不会怪我没守住铺子？”江澈终于出来了，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个褪色的账本，“这是他记的账，每笔收入都写着‘给小满攒橘子糖’。”
林小满翻开账本，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十年前，字迹己经模糊：“今天小满搬走了，把兔子布偶落下了。等她回来，要给她买最甜的糖。”
她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苏雅又来了，手里提着个精致的蛋糕盒：“阿澈，我听说拆迁的事了，我爸说可以帮你……”她的话在看到林小满时卡住了，脸色沉了沉，“林小姐也在啊，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苏雅把林小满拉到门外，语气尖锐：“你别装了，不就是看江澈老实，想骗他什么？我告诉你，他欠的钱够你还到下辈子，这破铺子拆了他就是个流浪汉，你跟着他有什么好处？”
“我不是……”
“不是什么？”苏雅冷笑，“你以为他写那些信是真的想你？他就是没人陪了，找个念想罢了。当初要不是他爷爷坑了你爷爷的钱，你们能分开？现在倒好，你还真信什么‘会开花的信’，幼稚不幼稚？”
林小满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苏雅说的“坑钱”，和赵鹏说的“欠款”，难道是同一件事？
她转身跑回铺子，抓起那本账本：“江澈，我爷爷是不是……是不是和你爷爷有债务纠纷？”
江澈的脸色瞬间变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反应己经说明了一切。林小满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十年前爷爷病重的样子、奶奶偷偷抹泪的背影、苏雅刻薄的话语……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她的声音发颤，“你留着布偶，写那些信，都是因为愧疚？”
“不是的！小满你听我解释……”江澈想抓住她，却被躲开了。
林小满抓起自己的包，转身就往外跑。风铃在她身后疯狂作响，像在嘲笑这场荒唐的重逢。
她跑到巷口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江澈的喊声：“小满！那笔钱我会还清的！铺子拆了我也会找到你！”
林小满没回头。阳光刺眼，她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原来那些让她心动的瞬间，那些以为失而复得的温暖，可能从一开始就藏着不光彩的秘密。
而她不知道的是，江澈站在铺子门口，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缺耳布偶，指腹被布偶粗糙的针脚磨出了红痕。他口袋里的奶糖，己经化得黏住了包装纸。
后院里，那株从信里长出的绿芽，在风里轻轻摇晃，像个不知所措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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