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里的尘埃
第十西章 石榴树下的新糖纸
晓雨的长篇小说写了整整一年。每天晚上，她坐在书桌前，母亲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外婆织的红毛衣搭在椅背上，像个温暖的影子。外公会时不时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桌边，不多说话，只是轻轻拍她的肩膀——他知道，晓雨正在和母亲“对话”。
小说里，她给主角起名为“星子”，给母亲的角色起名为“慧兰”，外公外婆的名字没变，只是把“陈建军”改成了“张大海”。写到慧兰偷偷回家却不敢进门那段，晓雨停了笔，趴在桌上哭了很久。外婆走进来，没问什么，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像当年她失去母亲时那样。
“都过去了，”外婆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妈妈知道你懂她，就够了。”
小说出版那天，晓雨带着样书回到老院子。虽然这里早己换了新主人，但她还是站在曾经的石榴树下，把书放在地上，轻声说：“妈妈，我把你的故事写出来了，你看，很多人都会知道你有多好。”风掠过树梢，像是母亲的回应。
暑假的时候，林溪带着女儿来家里玩。小女孩刚上小学，扎着和晓雨当年一样的马尾辫，看见院子里的石榴树，眼睛亮晶晶的：“晓雨阿姨，这树会结果吗？”
“会啊，”晓雨蹲下来，摘下一片叶子递给她，“等秋天，我们就来摘石榴吃。”
小女孩拉着晓雨的手，跑进屋里，看见书桌上的铁皮盒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呀？”晓雨打开盒子，拿出那张被撕破的草莓味糖纸：“这是阿姨小时候的宝贝，里面藏着很多爱的故事。”
那天下午，晓雨给小女孩讲糖纸的故事，讲红毛衣的故事，林溪坐在旁边，听得眼眶红红的。临走时，小女孩把一颗橘子味的糖纸塞进晓雨手里：“阿姨，这是我的宝贝，送给你，以后我们的故事就在一起了。”
晓雨把新糖纸放进铁皮盒子里，看着它和那些旧糖纸挤在一起，突然觉得，爱真的会传递。就像外婆的爱传给母亲，母亲的爱传给她，她的爱又能传给这个小小的女孩。
外公的身体不如以前好了，走路需要拄拐杖，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胡同迷宫与心之裂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但他还是每天去院子里看石榴树，给它浇水、施肥。有次晓雨看见他对着树说话，走近一听，原来他在给母亲“汇报”：“小慧啊，石榴树又长高了，晓雨的书卖得很好，你放心吧。”
晓雨站在后面，眼泪悄悄掉了下来。她走过去，扶住外公的胳膊：“外公，我陪你一起说。”外公笑着点头，祖孙俩对着石榴树，说了一下午的话，从春天的新芽说到秋天的果实，从晓雨的工作说到未来的打算。
冬天的时候，外婆的腿疼又犯了，晓雨请了长假在家照顾她。每天早上，她给外婆煮鸡蛋羹，中午给她按摩膝盖，晚上就坐在床边，给她读自己写的小说。读到慧兰给星子缝扣子那段，外婆拉着她的手：“你妈妈当年也是这样，不管多累，都会给你缝好每一颗扣子。”
晓雨点点头，把脸贴在外婆的手上。她知道，母亲的爱从来没有消失，它藏在每一颗缝好的扣子的里，藏在每一件织好的毛衣里，藏在每一张攒下的糖纸里，更藏在她和外婆外公的心里。
第二年秋天，石榴树结了很多果子。晓雨带着外婆和外公，坐在院子里摘石榴。外公虽然行动不便，但还是坚持要给晓雨剥石榴籽，他的手有点抖，剥得很慢，却很认真。晓雨接过石榴籽，放进嘴里，甜甜的，和当年外公给她的第一个苹果一样甜。
那天晚上，晓雨在日记里写道：“妈妈，今天我们吃了石榴，很甜。外公外婆很好，我也很好。我会继续写温暖的故事，会好好照顾外公外婆，会让这份爱一首传递下去。你看，石榴树结果了，我们的爱也结果了。”
写完日记，晓雨把日记本放进铁皮盒子里。盒子里的糖纸越来越多，有她小时候的，有大学时的，有工作后的，还有那个小女孩送的。每一张糖纸背后，都藏着一个温暖的故事，都藏着一份深深的爱。
窗外的月光照在铁皮盒子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晓雨知道，不管未来遇到什么，只要有这个盒子在，有外婆和外公在，有母亲的爱在，她就永远不会孤单。那些曾经的黑暗，早己被这些微光驱散，变成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底色。
而这束微光，会一首照亮她的路，也会照亮更多人的路。因为她相信，只要心中有爱，即使是尘埃，也能在微光里开出最美的花，结出最甜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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