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灵
第二章 双砚相吸
陆深的“藏珍阁”里弥漫着股奇异的味道，松烟墨混着陈年樟木的香，还夹着点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夏砚攥着口袋里的护灵符，目光扫过博古架——架子上摆满了各式砚台，青的、紫的、带金线的、嵌玉石的，却都不如窗台上那半方裂砚扎眼。
右半裂砚被放在个青铜三足鼎里，砚池边缘凝结着层暗红的壳，像干涸的血。夏砚刚走近，博物馆那半方砚在记忆里的触感突然涌上来，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闷得发疼。
“它认你。”陆深端着两杯茶从里屋出来，黑陶茶杯上印着云纹，和他玉佩上的纹路呼应，“魏青崖的凝魂砚有灵，只对两种人有反应——他的后人，或是能通灵的人。”
夏砚接过茶杯的手一抖，热水溅在虎口，烫出个红印。陆深眼疾手快地拉过她的手腕，指尖擦过那道红痕时，两人的玉佩突然“嗡”地轻颤，在空气中撞出层淡青色的光。
“这玉佩……”夏砚猛地抽回手，心脏狂跳——母亲临终前说过，这玉佩能“认亲”，可她从未听说自己家和制砚大师魏青崖有牵连。
陆深却像没事人似的收回手，指尖在茶杯沿划着圈：“二十年前，我爷爷从江家后人手里买下这半方砚，当时卖主说，另半块在沉船里，得等个‘带玉的姑娘’出现，才能重见天日。”他抬眼，目光像淬了墨，“你就是那个姑娘吧？”
夏砚刚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是老馆长的短信：“小砚，速回馆里，烈砚出怪事了。”
赶回博物馆时，展柜前围了群保安。玻璃罩内壁爬满了蛛网状的裂痕，而那半方裂砚的断面处，竟渗出缕缕黑气，在灯光下扭曲脸的形状。
“刚才突然‘咔哒’响了一声，”保安队长脸色惨白，“接着就冒黑烟，跟烧纸似的。”
夏砚凑近展柜，黑气突然朝她的方向涌来，在玻璃上拼出个字：“救……”
她正想细看，老馆长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个桃木盒：“快，把它收起来！这是凶兆！”他指挥保安打开展柜，刚要将裂砚放进木盒，夏砚突然喊道：“别碰！”
——那桃木盒的夹层里，藏着张黄符，符上用朱砂画的不是镇邪咒，而是“引魂阵”，甜弦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专门用来聚集怨气。
老馆长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厉声呵斥：“你个小姑娘懂什么！这砚台再放着要出人命了！”争执间，夏砚的指尖不小心触到裂砚，眼前瞬间炸开一片血色——
幻境里，江临正用魏青崖的血研墨，将《制砚心经》的最后一页写在人皮上，旁边跪着个穿嫁衣的女人，正是魏青崖的妻子。“师母，”江临笑得残忍，“您的皮肤细腻，用来当‘砚纸’最合适不过了……”
“啊！”夏砚痛呼出声，捂着心口后退，现实中，她的掌心竟浮现出道和幻境里女人嫁衣上一样的凤纹。
混乱中，陆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朝她比了个口型：“江雪来了。”
夏砚猛地转头，看见博物馆大门外站着个穿米白色风衣的女人，长发披肩，手里拎着个紫檀木盒，正是那位常来交流的古籍修复师江雪。她对着夏砚微笑，眼角那颗痣在路灯下闪着光，像极了幻境里的江临。
而展柜里的裂砚，在江雪出现的瞬间，黑气突然暴涨，将“救”字冲散，重新凝结成个狰狞的“杀”字。
老馆长趁机将裂砚塞进桃木盒，锁好后递给两个保安：“送去地下室金库！”夏砚想阻止，却被陆深拽到角落。
“那盒子有问题，”他压低声音，颈后的青纹又深了些，“江雪和老馆长是一伙的，他们想把砚里的怨魂引到地下室，用金库的阴气养着。”
夏砚的目光落在江雪手中的紫檀木盒上，盒盖缝隙里透出缕熟悉的朱砂味——和她口袋里的护灵符，一模一样。
地下室的方向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是保安的惨叫。江雪转身朝地下室走去，风衣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片细小的灰尘，像无数被惊动的冤魂。
陆深拽着夏砚往消防通道跑：“去晚了，魏青崖的怨魂就要被江雪的邪术控制了。”他的指尖冰凉，握得她生疼，“对了，把你那护灵符扔了——那是锁魂符，会让你和砚灵一起被吞掉。”
夏砚掏出符纸，果然在背面看到行极小的字：“江氏引魂，以灵媒为饵”。符纸刚被扔进垃圾桶，就“滋啦”一声冒出黑烟，化成个扭曲的小人形状。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玉佩再次发出青光，映得前路像条通往深渊的隧道。而隧道尽头，地下室的铁门正缓缓关上，门缝里渗出的黑气中，隐约传来魏青崖的嘶吼，带着三百年未散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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