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灵
第三章 血咒反噬
消防通道的台阶积着薄灰，夏砚跟着陆深往下跑，皮鞋跟敲出急促的回响，像在追赶某种看不见的东西。陆深突然停在转角，从背包里掏出个布包，展开——是把缠着红绳的刻刀，刀身刻满细密的符文，寒光里裹着股铁锈味。
“等会儿见了黑气别呼吸，”他把刻刀塞进夏砚手里，“魏青崖的怨魂被江雪的邪术催得凶，沾到就会被缠上。”颈后的青纹己爬到耳后，像条醒着的蛇，“还有，别碰地下室里的任何铜镜，那是江家用来照魂的法器。”
夏砚攥紧刻刀，掌心的汗让刀柄有些滑。她想起幻境里江临用刻刀刺向魏青崖的画面，突然觉得这刀身的弧度，和记忆里那把凶器惊人地相似。
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淌出的黑气在地上漫延，像融化的沥青。两人刚挤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金库的密码锁被暴力破坏，门歪在一边。两个保安倒在地上，脸色青黑，嘴角挂着白沫，脖子上缠着圈淡淡的黑气，像被无形的手勒过。而金库中央的地面上，用朱砂画着个巨大的阵法，江雪正站在阵眼，手里举着那半方从博物馆抢来的裂砚。
“来得正好。”江雪转过身，风衣上沾着几点暗红，像是血迹，“夏砚，你的通灵体是最好的‘容器’，过来，帮我把魏青崖的怨魂请出来。”
她脚下的阵法突然亮起红光，陆深那半方裂砚不知何时被摆到了阵角，两瓣砚台的断面遥遥相对，黑气在中间凝成道扭曲的线，像要被强行拽到一起。
“你爷爷没告诉你吗？”陆深将夏砚护在身后，左手悄悄掐了个诀，颈后的青纹突然发烫，“裂砚合璧需要自愿，用邪术硬拼只会让怨魂暴走。”
江雪笑了，眼角的痣在红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我要的就是暴走。”她突然抓起地上的保安，将其推向阵法边缘，“魏大师，尝尝新鲜的魂魄？三百年了，你就不想换换口味？”
黑气猛地窜起，缠住保安的脚踝，他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夏砚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里的刻刀却突然发烫，刀身的符文亮起金光——
“是魏青崖的匠魂在反抗！”陆深喊道，“快用你的血抹在刀上！灵媒的血能唤醒器物里的善念！”
夏砚咬咬牙，用刻刀划破指尖，血珠滴在刀身的瞬间，金光暴涨，竟在黑气中劈开条通路。她顺着通路往前冲，听见魏青崖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江家的小崽子！你以为复刻吸魂砚就能称霸？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江雪见状，突然从紫檀木盒里掏出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照着夏砚的脸：“看看吧，夏砚，这才是你的身世！”
镜中闪过串画面：魏青崖抱着个襁褓，在砚矿洞给个妇人；江临带人追杀，妇人将半块玉佩塞进襁褓；最后是夏砚母亲临终前的脸，和魏青崖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魏青崖的曾外孙女！”江雪的声音带着癫狂，“你的血不仅能唤醒他，还能当祭品！”
夏砚的脑子“嗡”的一声，刻刀差点脱手。原来母亲说的“认亲”，认的是这样的亲；原来老馆长给的锁魂符，不是因为她是灵媒，而是因为她是魏家后人。
就在这时，陆深突然扑向阵眼，用身体挡住两瓣裂砚的连线。“镇砚人在此，怨魂休得放肆！”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自己的玉佩上，青光与阵法的红光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光。
颈后的青纹瞬间爬满他的侧脸，陆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夏砚，用刻刀劈断朱砂阵！快！”
夏砚回过神，举刀冲向阵法边缘。江雪甩出数道黄符，符纸在空中化成毒蛇，却被刻刀的金光烧成灰烬。她刚要劈向朱砂线，却看见陆深的身体在红光里渐渐变得透明，像要被怨气吞噬。
“陆深！”夏砚嘶吼着，突然想起他说的“献祭诅咒”——镇砚人以血脉为锁，若强行压制怨魂，便会被反噬。
刻刀最终落在阵眼中央，不是劈向朱砂线，而是插进两瓣裂砚之间。夏砚将自己的血滴在接缝处，又拽过陆深的手，让他的血也混进去：“魏大师！看看清楚！害你的是江家，不是我们！”
两滴血在砚台断面交融的瞬间，裂砚突然剧烈震颤，黑气中浮现出魏青崖的虚影，这次不再是凶神恶煞，而是带着悲怆的眼神，望着镜中夏砚母亲的脸。
“阿婉的后人……”他喃喃着，黑气突然转向江雪，“江临的孽种，拿命来偿！”
江雪被黑气卷住，铜镜脱手落地，摔成碎片。她在黑气中尖叫：“不可能！吸魂砚明明只差一步……”话没说完，就被黑气拖进阵法深处，惨叫声渐渐变成呜咽，最后彻底消失。
阵法的红光褪去，陆深软软地倒在地上，脸上的青纹淡了些，却仍昏迷不醒。夏砚抱起他，发现他的玉佩不知何时碎了，碎块上沾着她和他的血。
两瓣裂砚在地上拼合，断面的黑气渐渐消散，露出砚底刻着的字：“匠魂守艺，怨魂守仇，魂归其位，方得始终。”
夏砚摸了摸裂砚，这次没有幻境，只有股温润的暖意，像三百年的仇恨终于松了口气。她低头看向陆深，他的睫毛颤了颤，嘴里嘟囔着：“别碰……我的砚……”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晨曦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夏砚突然明白，所谓镇砚人，镇的从来不是砚灵，而是世代相传的守护；所谓魏家后人，承的也不只是血脉，还有放下仇恨的勇气。
而那方裂砚，在晨光里静静躺着，像在等待一个真正的结局。
作者“甜弦诗”推荐阅读《砚边雨本故事写给旧物一点生命力》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C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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