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情持续到了家门口。
刚拿出钥匙，就听见屋里传来一个格外尖锐又熟悉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黑板，让人头皮发麻。
林卫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位老祖宗怎么来了？”
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岳母刘美娟正坐在沙发上，唾沫横飞地跟张晓雯说着什么。茶几上摆着几个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礼品袋。
“妈，您来了。”林卫安换上恭敬的笑容，打招呼。
刘美娟斜眼瞥了他一下，鼻腔里哼出一声不算回应的回应，继续对着自己女儿说：“……所以说啊，雯雯，这女人嫁人那就是第二次投胎！嫁得好，天天享福；嫁不好，哼，就跟当牛做马似的！”
这话指桑骂槐的意味太明显了。张晓雯有点尴尬，偷偷扯了扯她妈的衣袖。
林卫安只当没听见，脱了外套，想去厨房倒杯水。
“卫安啊，”刘美娟终于把矛头对准了他，“听说你调新单位了？区文旅局？怎么样啊？一个月能开多少钱呐？”
灵魂三连问。
林卫安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笑着：“还行，妈，刚去，工资就那样，几千块钱，够吃够喝。”
“几千块？”刘美娟的声音立刻拔高了八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现在几千块够干什么的？买件好点的衣服都不够！你看人家刘阿姨那个女婿，王明！记得吧？以前还追过我们家雯雯那个！”
林卫安嘴角抽了抽，能不记得吗？那个开个破奥迪A4就恨不得横着走的暴发户。
“人家王明，自己做生意，去年就换车了！宝马X5！哎呦，那车，真气派！上次碰到刘阿姨，人家还问起你呢，问卫安现在怎么样啊？我说在机关，稳定。人家那表情，啧啧……”刘美娟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开宝马的是她女婿。
张晓雯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妈，你说这些干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活法？我看是死法！”刘美娟瞪了女儿一眼，“稳定稳定，穷得稳定！你看你，这身上穿的还是去年的旧款吧？再看看人家王明老婆，天天朋友圈晒名牌包，出国旅游！你跟了林卫安，得到什么了？”
林卫安端着水杯，手指用力得有些发白。他真想立刻掏出手机，把股票账户拍在这势利眼的老太太脸上！大吼一声：“老子今天一天赚的钱够买十个LV！宝马X5算个屁！”
但他不能。
他只能低下头，装作羞愧难当的样子，小声说：“妈，是我没本事，让晓雯受苦了。”
“知道就好！”刘美娟像是赢得了胜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男人嘛，就得有点闯劲！天天蹲办公室有什么出息？我看你啊，也得跟人家王明学学，想办法搞点副业，多赚点钱！”
林卫安心里冷笑：“副业？老子的副业吓死你！”
嘴上却应和着：“是是是，妈您说得对，我努力。”
一顿晚饭，吃得林卫安如鲠在喉。刘美娟全程都在各种花式炫耀“别人家的女婿”和明里暗里地贬低他。张晓雯几次想岔开话题都没成功。
好不容易把这尊大佛送走，家里气氛顿时压抑下来。
张晓雯叹了口气，开始收拾碗筷，没说话。
林卫安知道，她虽然怼了她妈，但那些话还是听进心里去了。哪个女人不希望过得好点呢？
他默默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还得再看看股市，得确认盈利是真的，需要这种消息提振信心。
锁上门，掏出手机。
下午收盘后，他又复盘了一下，趋势非常好，明天大概率还能涨。
看着账户里那惊人的浮盈数字，再回想刚才岳母那些刺耳的话，林卫安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宝马X5？很了不起吗？”他看着屏幕上跳动数字（虽然是静止的，但他感觉它们在跳），“老子再过段时间，买一排X5给你撞着玩信不信？”
一种暗爽夹杂着憋屈的复杂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膛。
他深吸几口气，压下那股想要摊牌的冲动。
“不行，小不忍则乱大谋！装孙子就要装到底！”
他洗了把脸，调整好表情，走出卫生间。
张晓雯己经收拾好了，坐在沙发上发呆。
林卫安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搂住她的肩膀：“老婆，对不起啊，又让你听妈说那些。”
张晓雯靠在他怀里，摇摇头：“没事，妈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嗯，”林卫安犹豫了一下，故技重施，从手机里转了五千块钱到张晓雯的支付宝，“喏，这个月发的点补贴，你拿着，明天去买件新衣服。”
张晓雯愣了一下，拿起手机一看：“这么多？又发补贴了？你们单位补贴怎么老是这么零碎还不少？”
“嗨，机关单位嘛，名目多，什么交通补贴、通讯补贴、伙食补贴……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就多了。”林卫安面不改色地胡扯，“快收着，明天就去买！挑好看的买！气死那个王明老婆！”
张晓雯被他后半句话逗笑了，捶了他一下：“讨厌！谁要跟她比！”不过脸上的阴霾总算散去了不少，美滋滋地收下了钱。
看着老婆开心的笑容，林卫安心里也舒服了点。
虽然方式有点憋屈，但能让老婆高兴，值了。
夜里，等张晓雯睡熟了，林卫安再次化身夜行生物，扑到电脑前。
今晚的他，研究得格外投入。
岳母的鄙视，像是一针强心剂，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不仅要赚钱，还要赚大钱！赚到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大钱！
他仔细分析着行情，寻找着下一个机会。那股券商股势头很猛，他决定格局一下，暂时不出。另外又筛选了几只走势不错的股票，准备有机会就加点仓。
“王明？X5？”他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字，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给老子等着。还有那个势利眼的岳母，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说的话后悔的。”
当然，不是现在。
现在，他依旧是那个被岳母嫌弃、被科长训话、月入几千块的小科员林卫安。
只是，他兜里的手机，和他电脑上的账户，正在悄然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场隐秘的战争，他打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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