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门口那次惊魂遭遇，像一根刺扎在林卫安心头，让他坐立难安。私募那帮人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咬下一块肉绝不会罢休。被动躲藏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
必须做点什么，掌握一点主动权，哪怕只是虚张声势。
他盯着那张黑色的名片，上面的海浪Logo像是深渊的眼睛。犹豫再三，他咬咬牙，用一款网络电话APP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起的，仿佛对方一首在等着。
“林先生？”还是那个斯文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出所料的轻笑，“我就知道，您会打来的。”
林卫安压下心里的厌恶和紧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甚至带点故作姿态的傲慢：“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堵单位门口，是不是太过分了？”
“呵呵，林先生言重了。我们只是求贤若渴，方式可能急切了些，还请见谅。”对方滴水不漏，“看来，林先生是愿意谈谈了？”
“谈谈可以。”林卫安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路上想好的策略说，“但我有几个条件。”
“请讲。”
“第一，不要再出现在我单位和我家附近！任何形式的骚扰都不行！这是底线！”林卫安语气强硬。
“可以。只要林先生表现出诚意，我们绝对尊重您的隐私。”对方答应得很痛快。
“第二，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骗子？空口白牙就想让我相信你们？”林卫安开始试探对方的底牌，“你们公司什么背景？老板是谁？投资业绩怎么样？总不能让我蒙着眼往坑里跳吧？”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从容答道：“林先生谨慎是应该的。‘蓝海资本’在业内虽然低调，但实力毋庸置疑。我们专注于二级市场对冲策略，过去三年平均年化收益率超过百分之西十，最大回撤控制在百分之十以内。至于老板……抱歉，在您明确加入前，恕我不能透露更多。但我们可以提供部分经过脱敏的业绩证明。”
百分之西十？回撤百分之十？林卫安心里冷笑，吹牛逼不上税！真这么厉害还用得着满世界挖我这种“民间高手”？
但他嘴上却说：“口说无凭。业绩证明我要看。另外，合作方式是什么？我能得到什么？又需要付出什么？说得具体点。”
他开始扮演一个斤斤计较、唯利是图的潜在合作者。
“合作方式很灵活。”对方似乎来了兴趣，“我们可以为您提供资金和平台，您来操作，利润分成。或者，您提供投资建议和策略，我们支付高额咨询费。具体比例和方式，可以面谈。保证让您满意。”
“面谈免谈。”林卫安立刻拒绝，“线上沟通。在我确认你们有足够实力和诚意之前，我不会露面，也不会提供任何实质性东西。”
他必须牢牢守住不露面这条底线。
对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对他的难缠程度进行评估，然后才说：“可以理解。我们会先发一部分资料给您。希望林先生也能让我们看到您的……价值。”
挂了电话，林卫安后背又是一层汗。这场对话，像是在钢丝上跳了一段探戈，每一步都得拿捏好分寸。
很快，一个加密邮箱地址发到了他的手机。他用了好几层代理才小心翼翼地点开对方发来的所谓“业绩证明”。
一堆复杂炫目的图表，一堆看不懂的英文术语，看起来很高大上，但核心数据都做了模糊处理，根本无从验证真伪。
典型的忽悠外行的手法。
林卫安嗤之以鼻，但还是装作很感兴趣地回复邮件，提了几个看似专业实则刁钻的问题，比如某个策略在特定市场环境下的夏普比率，某个回撤期的具体持仓分析等等。
他把问题扔出去，就像扔出去几个试探的气球，看对方怎么接。
对方回复得不算慢，但答案明显有些避重就轻，绕圈子，用更多术语来掩盖核心数据的缺失。
几个回合下来，林卫安心里基本有数了。
这家所谓的“蓝海资本”，大概率是个包装得比较好看的草台班子，或者就是专门坑蒙拐骗的“伪私募”。可能确实有点小钱，但绝不像他们吹的那么厉害。他们所谓的“欣赏才华”，更像是病急乱投医，想找匹黑马赌一把。
危险性似乎下降了一点，但恶心程度一点没减。
他继续跟对方邮件周旋，时不时扔出一点从论坛上看来的、过时的、或者明显有漏洞的交易思路，假装是在“展示价值”，实则是在浪费对方时间，顺便看看能不能套出更多信息。
这个过程很耗神，但他乐在其中。就像在下一盘暗棋，看着对方在自己的诱导下一步步露出马脚。
单位里，王姐看他最近老是对着电脑皱眉沉思（其实是在看加密邮件），又凑过来打听：“小林，跟那开大奔的老板联系上了？谈得怎么样啊？真要发财了别忘了拉姐一把啊！”
林卫安立刻切换回苦瓜脸，唉声叹气：“王姐您就别提了！那就是个皮包公司！骗人的！想拉我进去当业务员，发展下线呢！差点上当！以后这种陌生号码可不能乱接！”
他成功地把“私募骚扰”扭曲成了“传销诈骗”，再次巩固了自己“运气差、易上当”的傻白甜人设。
王姐将信将疑，但看他说得真切，也只好撇撇嘴走开了。
林卫安看着她背影，心里冷笑。
跟老子玩？
你们还嫩点！
他低下头，继续给“蓝海资本”写邮件，语气恭敬地提出又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玩不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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