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安这种“上帝视角”的超然心态,在女儿林萌萌降生的那一刻,被砸得粉碎,瞬间打回原形。
什么亿万富翁?什么全球市场?什么单位斗争?在产房外听到女儿第一声啼哭时,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眼泪鼻涕一起流,抓着胖子的胳膊又哭又笑,语无伦次。
“生了!胖子!听见没!我闺女!老子有闺女了!” “哥!哥!轻点!我胳膊要断了!”胖子龇牙咧嘴,也替他高兴。
当护士把那个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肉团抱出来给他看时,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到近乎疼痛的保护欲和爱意瞬间淹没了他。
之前所有关于“低调”、“隐藏”的准则,在那一刻差点土崩瓦解。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给我女儿最好的!全世界最好的都得给我女儿!
VIP产房?住!最好的月子中心?订!最贵的进口奶粉尿不湿?买买买!
他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安排,被还算清醒的胖子死死按住。
“哥!亲哥!冷静!冷静点!”胖子吓得脸都白了,压低声音,“嫂子还在里面呢!岳母马上就到!你突然这么阔气,怎么解释?!露馅了咋整?!”
林卫安这才一个激灵,勐地回过神来,冷汗唰就下来了。
是啊!怎么解释? 突然中了彩票? 拆迁办又补钱了? 这理由再用就太假了!
他看着怀里咂巴着小嘴的女儿,又看看产房方向,第一次对“隐瞒”这件事产生了巨大的痛苦和挣扎。
最终,理性勉强压过了冲动。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妈的…知道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林卫安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精分和荒诞的“伪装奶爸”生涯。
VIP产房和月子中心是别想了。他只能动用极其有限且“合理”的资源。
他先是火速联系了那个曾被他“救”过一次的私立医院院长(通过胖子牵线),院长感恩戴德,表示一定提供“力所能及的最佳服务”。于是,张晓雯住进了一个双人病房,但另一张床永远“恰好”空着,享受了事实上的单间待遇,主治医生和护士长的关怀无微不至,费用却按普通病房结算。
院长对张晓雯的解释是:“林先生是我们医院的幸运客户,抽中了‘关怀产妇’活动特等奖!”
张晓雯将信将疑,但产后虚弱,也没精力多想。
至于月子中心,林卫安则玩起了“偷梁换柱”。他让胖子以公司“回馈客户”的名义,订购了滨江市最顶级月子中心的“至尊套餐”,然后…以“客户名额转让”的形式,“免费”赠送给张晓雯的一位“刚好抽中奖但自己用不上”的远房表姐,再由这位“表姐”“好心”转送给急需的张晓雯。
流程复杂得像谍战片交接情报。把张晓雯和她妈都绕晕了,只觉得运气好到爆棚,迷迷糊糊就住进去了。
最大的挑战来自女儿的用品。
林卫安看着那些普通的婴儿用品,心里一万个不放心。他恨不得立刻把全世界最顶级、最安全、最有机的品牌全都搬回来。
但他不能。
他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先是奶粉。他买了市面上常见的几个品牌,然后回到家,就开始他的表演。
“哎,晓雯,你看这个新闻!”他拿着手机,大惊小怪地递给老婆,“XX品牌奶粉检测出问题了!吓死人!” “还有这个!XX品牌原料产地污染!” “哎呀!这个也不保险!”
一连“吓唬”了好几天,把张晓雯也搞得紧张兮兮。
然后,他“适时”地推出解决方案:“我有个大学同学,现在在国外做代购,说他们那边有个特别小众高端的有机品牌,农场啥的都特透明,绝对安全!就是贵点…要不…咱试试?”
张晓雯己经被他忽悠得没了主意,为了女儿,一咬牙:“行!贵就贵点!安全第一!”
于是,天价有机奶粉顺利通关。
尿不湿、衣物、洗护用品…全都如法炮制。先制造焦虑,再提供“高价但安全”的解决方案。所有东西都通过“同学代购”或“海淘”渠道进来,价格被林卫安有意说低了一大半,但即便如此,还是让张晓雯肉疼不己,感慨“养孩子真费钱”。
林卫安一边附和“是啊太费钱了”,一边心里吐槽:这才哪到哪?闺女以后的教育基金、信托、嫁妆…老子早就准备好了,能吓死你!
最惊险的一次,是给女儿买保险。
林卫安早就通过海外信托,给女儿设立了一份足以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巨额保障。但明面上,他得有一份说得过去的普通保险。
结果保险推销员上门,给的计划书林卫安看了一眼就扔一边了——保额太低,条款垃圾。
他一个没忍住,随口说了几句点评,指出了几个关键缺陷和更优的替代方案,语气专业得像是在训斥手下基金经理。
推销员听得一愣一愣的,惊讶地看着这个穿着旧T恤、骑着电驴的男人:“先生…您…您懂保险?”
林卫安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好,立刻装傻:“啊?不懂不懂!我就是…瞎看的,电视上不天天放嘛!感觉你这个还没电视里说的好呢…”
张晓雯也瞪了他一眼:“你瞎插什么话!不懂别乱说!”
好不容易把推销员忽悠走,林卫安后背又是一层冷汗。
有了女儿,快乐是加倍的,但提心吊胆的程度,也是指数级上升。他感觉自己就像怀里揣着一个亿,走在满是熟人的钢丝上,还得假装自己穷得叮当响。
每次抱着女儿,看着她纯净无邪的眼睛,林卫安就在心里发誓:闺女,放心,爸爸给你打下了大大的江山!只是现在…还得先装会儿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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