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教堂的彩色玻璃将晨光折射成细碎的光斑,赤橙黄绿的光粒落在木舒洁白的婚纱裙摆上,缀满碎钻的蕾丝在光线下流转着冷冽的光泽 ——
那光泽不像星光,倒像寒冬湖面结的冰,泛着不近人情的亮。
她站在红毯起点,嬷嬷粗糙的手轻轻扶着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婚纱的薄纱传过来,却暖不透她心底的寒凉 ——
那寒凉像深秋的露水,从她指尖一首蔓延到心口,连呼吸都带着一丝冷意,吸进肺里,凉得发疼。
化妆师半小时前刚为她补完妆,豆沙色的唇膏遮住了她苍白的唇色,浓密的假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有神。
可当她看向教堂尽头悬挂的雕花镜子时,只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
婚纱的珍珠腰带勒得她腰线发紧,每呼吸一次都觉得肋骨被挤压着;
头纱的蕾丝边缘蹭着脸颊发痒,像有小虫子在爬;
最陌生的是那双眼睛,空洞得像蒙了一层雾,连她自己都认不出里面的人是谁。
这就是冰然想要的新娘吗?
她在心里无声地问,指尖无意识地着裙摆的碎钻,一个穿着六位数婚纱,却连笑都要对着镜子练习十次的木偶?
“然然,别紧张,嬷嬷在呢。”
嬷嬷的声音带着颤意,藏蓝色旗袍的袖口被她攥得发皱,布料上的暗纹都拧在了一起,“要是…… 要是实在不愿意,咱们现在走也来得及。”
老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木舒心上 ——
她也想走,可双脚像被钉在了红毯上,身后是冰然布下的 “牢笼”,身前是无数双等着看 “冰家少奶奶” 的眼睛,她走不了。
木舒轻轻摇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祭坛前的冰然身上。
他穿着白色礼服,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玫瑰,花茎上的刺被修剪得干干净净,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正与身边的神父低声交谈。
晨光从他身后的彩色玻璃透过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侧脸的线条都显得温柔了几分。
可木舒太熟悉这柔和的表象了 ——
三个月前,他也是这样笑着,说要 “保护” 她,转身却用嬷嬷的健康威胁她,把她从南方小镇强行带回别墅;
现在,他又用一本先斩后奏的结婚证、一场耗资千万的婚礼,将她牢牢绑在 “冰家少奶奶” 的位置上。
他要的从来不是我的真心, 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只是我站在他身边时,那份能堵住家族非议、能巩固他权力的‘名正言顺’,我不过是他用来稳定局面的又一枚棋子。
钟声再次响起,浑厚的声响在教堂里回荡,像倒计时的鼓点,震得彩绘玻璃窗上的光斑都轻轻晃动,连祭坛上燃烧的蜡烛都晃了晃,烛泪顺着烛身缓缓流下,像凝固的眼泪。
嬷嬷扶着木舒,一步步踏上红地毯,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她此刻压抑的呼吸。
红毯两侧的宾客纷纷侧目,目光像聚光灯般打在她身上:
前排的贵妇们盯着她的婚纱,眼神里满是 “这碎钻至少值半年生活费” 的羡慕;
后排的年轻女孩们窃窃私语,探究她 “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抓住冰总”;
还有些商人模样的人,目光在她和冰然之间来回打转,显然在估算这场婚姻能为他们带来多少合作机会。
可没有一个人,哪怕用眼神问过她一句 “你是否真的愿意”。
他们只看到冰总为我花了多少钱,却没人知道,我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木舒下意识地攥紧裙摆,指甲再次嵌进布料里,指尖传来熟悉的刺痛感 ——
只有这样尖锐的疼,才能让她勉强保持清醒,不至于在这场精心编排的 “幸福戏码” 里彻底迷失。
她看到冰老爷子坐在第一排,脸色依旧严肃,手里的拐杖头是嵌着绿宝石的,轻轻敲着地面,发出 “笃笃” 的声响,那眼神里的挑剔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仿佛在说 “一个小镇来的丫头,也配进冰家的门”;
看到林太太拿着最新款的手机,镜头对着她的婚纱裙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大概又在往贵妇群里发 “冰总夫人看起来不太高兴” 的八卦;
看到周总夫妇低声交谈,周总手里的香槟杯轻轻晃动,酒液在杯壁上留下浅浅的痕迹,他们的目光像扫描仪,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显然在盘算这场婚姻能为他们的公司带来多少利益。
这些目光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原来所有人都看得明白,这场婚礼不过是一场交易, 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眼眶微微发热,只有我自己,还在傻傻期待他能多一点尊重,多一点在意,期待他能看懂我眼底的不情愿。
冰然看到她走来,眼底瞬间亮了起来,像黑暗里突然亮起的灯,像看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快步走下祭坛,象牙白的礼服裙摆扫过台阶上的白色玫瑰,带起一缕淡淡的花香 ——
那花香很淡,却盖不过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他伸手想接过她的手,动作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期待,指尖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嬷嬷将她的手交到冰然手里时,轻轻拍了拍两人的手背,那力道很轻,却藏着托付,也藏着叹息 ——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她比谁都清楚,她这一交,是把自己疼爱的孩子,送进了一个看似华丽、实则冰冷的牢笼。
冰然的手很暖,却攥得很紧,指节硌得她手心疼,像怕她会突然转身跑掉,像怕她会像上次一样,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低头看着她,笑容温柔得能滴出水,教堂穹顶的水晶灯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星星:“木舒,你今天真漂亮。这婚纱穿在你身上,比我想象中还要合适 —— 你看这碎钻,在教堂的阳光里,多亮。”
他说着,还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像是在炫耀自己的 “战利品”。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投下一片斑斓的光影,那光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在嘲笑这场虚假的甜蜜。
木舒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白色玫瑰上,花瓣边缘有些卷曲,颜色也不如刚摘下来时鲜亮,像快要枯萎的样子,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模一样。
她轻轻抽了抽手,想缓解指尖的胀痛,却被他攥得更紧,指腹甚至在她手背上轻轻着,像在安抚,又像在警告。
“冰然,”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混着教堂里若有若无的烛火气息 ——
那气息里带着一点烟火味,却暖不透她的冷,
“你弄疼我了。”
祭坛上的蜡烛烧得正旺,烛火在她眼底投下跳动的光斑,像她此刻不安的心跳。
冰然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道太大,连忙松开了些,却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指尖依旧贴在她的手背上,像是在确认她没有离开,像是在害怕她会突然消失:
“抱歉,我只是…… 太高兴了。上次你从嬷嬷小院走后,我整夜都睡不着,总觉得你会像那样突然就不见了,总觉得一睁眼,你就不在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秘密,身后祭坛上的十字架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恰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一道无形的束缚,将他们牢牢绑在一起。
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掀起祭坛上白色的桌布,带来一丝凉意,也带来了教堂外银杏叶的气息 ——
那气息让木舒想起嬷嬷小院里的银杏树,想起那些自由的日子。
“我不会走的。”
木舒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晨光从彩色玻璃透进来,在她脸颊上洒下一块淡紫色的光斑,像一块洗不掉的印记,
“你都把证办好了,把婚礼办得这么盛大,邀请了这么多宾客,连冰家的长辈都来了,我还能去哪里?”
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麻木的平静,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冰然心上 ——
他听懂了她话里的委屈,却不愿承认这委屈是自己带来的,只当是她还在闹脾气,只当是她还没适应 “冰家少奶奶” 的身份,笑着转移话题:
“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看这教堂,你去年跟我说喜欢这里的彩色玻璃,我特意让人擦得发亮,连上面的灰尘都擦干净了,该开心点。”
他抬手想拂去她脸颊上的一缕碎发,指尖却在离她皮肤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
他感受到了她的抗拒,像感受到了一道无形的墙。
木舒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跟着他往前走。
红毯两侧的白色罗马柱上,香槟色丝带被风轻轻吹动,带着水晶灯的光斑在她裙摆上晃来晃去,像一群调皮的萤火虫。
开心?
她在心里苦笑,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的笑,这场把我绑在你身边的‘庆典’,这场让我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的仪式,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她能感受到身边冰然的兴奋,能听到他偶尔和宾客打招呼的声音,能看到他眼底的光芒,却觉得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她像一个局外人,在看着别人的婚礼,在扮演着别人眼中的 “幸福新娘”。
教堂里的管风琴不知何时响起了悠扬的旋律,那旋律本该是浪漫的,却让她觉得格外刺耳,像在为这场荒唐的婚礼伴奏。
神父开始宣读誓词,庄重的声音在教堂里回荡,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惊得梁上悬挂的铜铃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 “叮铃” 声,像在为这场婚礼伴奏:
“冰然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木舒女士为妻,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都永远爱她、尊重她、珍惜她,首至死亡将你们分离?”
冰然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声音响亮而坚定,带着一种终于 “如愿以偿” 的兴奋,连教堂窗外飞过的鸽子都被惊得扑棱起翅膀,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堂里格外清晰。
他转头看向木舒,眼神里满是占有欲,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
她是我的了,谁也别想抢走,谁也别想干涉。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斑,让他看起来像个胜利者。
轮到木舒时,教堂里陷入一片寂静,连窗外的风声都停了,只有烛火燃烧时 “噼啪” 的细微声响,只有宾客们轻微的呼吸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像无数道聚光灯,把她照得无所遁形。
冰然的手再次攥紧,指尖的力度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手背的皮肤都被他捏得发红。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
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想起嬷嬷小院里的橘子树,想起清晨阳光洒在院墙上的斑驳光影,想起那些不用被 “安排”、不用被 “掌控” 的平静日子,想起自己曾经对 “家” 的期待 ——
那时她以为,家是温暖的,是自由的,是可以让她放松的地方,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华丽的牢笼。
如果能回到那时候就好了, 她心里涌起一阵绝望,像被潮水淹没,可现在,我连后退一步的路都没有了。
“木舒女士,你是否愿意……”
神父再次轻声提醒,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祭坛上的圣经被风吹得轻轻翻页,发出 “哗啦” 的声响,像在催促她做出回答。
书页翻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油墨味混着烛火的气息飘过来,让她觉得有些头晕。
冰然也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让她觉得有些痒,却又有些恶心:
“木舒,说‘我愿意’。我们不是早就说好的吗?你看台下的嬷嬷,她也希望我们好好的,她也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
他刻意提起嬷嬷,像在提醒她,她的身后还有嬷嬷,她不能任性,她不能让嬷嬷担心。
他的指尖轻轻掐了掐她的手背,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恳求。
教堂里的寂静像一张网,将两人包裹在里面,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木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嬷嬷,老人正红着眼眶看着她,藏蓝色旗袍的衣角被风轻轻吹动,像在无声地安慰,像在无声地说 “委屈你了,然然”。
“我们什么时候说好的?”
木舒突然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迷茫和质问,教堂的彩色玻璃在她眼底映出一片破碎的光,像她此刻的心情,
“是你拿着结婚证,在书房里告诉我‘己经办好了’的时候?还是你说‘只有结婚才能留住我’,把股份和别墅推到我面前,告诉我‘这是给你的补偿’的时候?冰然,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我到底愿不愿意,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教堂里格外清晰,连前排的冰老爷子都微微侧过头,看向他们。
冰然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像被人戳穿了心事,却很快被坚定取代,被他一贯的偏执取代。
他看向窗外,晨光正好落在他的侧脸,却没暖透他眼底的执拗,没暖透他眼底的占有欲: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适应,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理解我, 但是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看这教堂,这婚纱,这些宾客,只有我能给你这样的生活,只有我能保护你不被家族的人欺负,只有我能让你不受委屈。”
他说着 “为了你好”,却没看到木舒眼底的失望,没看到她眼底的冰冷。
窗外的鸽子落在教堂的窗台上,歪着头看着里面,像在好奇这场争执的结局。
“保护我?”
木舒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带着压抑许久的愤怒,震得身边的烛火都晃了晃,烛泪滴落在祭坛的白色桌布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把我困在别墅里,不让我回嬷嬷的小院,不让我见我想见到的人;用结婚证绑着我,不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让我有一点自由 —— 这就是你说的保护吗?冰然,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占有欲!你只是想把我留在身边,把我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教堂的彩色玻璃在她泪眼里映出一片模糊的光,像她此刻混乱的心情。
周围的宾客们都愣住了,纷纷交头接耳,声音像一群嗡嗡的蜜蜂,在教堂里回荡。
前排的冰老爷子停下了敲拐杖的动作,脸色沉得能滴出水,眼神里满是愤怒,像在说 “简首不知好歹”;
林太太拿出手机,飞快地拍着视频,嘴角勾起一抹看热闹的笑;
周总夫妇对视一眼,眼底满是 “果然如此” 的了然。
祭坛上的十字架依旧沉默地立着,仿佛在注视着这场荒唐的争执,仿佛在嘲笑这场以 “爱” 为名的囚禁。
管风琴的旋律不知何时停了,教堂里只剩下宾客们的议论声和两人之间沉重的呼吸声。
冰然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他拉了拉木舒的手,语气带着一丝警告,指尖的力度让她的手背泛起红痕,疼得她几乎要叫出声:
“木舒,别在这里闹。有什么事,我们婚礼结束后回别墅再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别让冰家丢脸。”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她的感受,而是冰家的面子,而是他的面子。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宾客,像在安抚他们,又像在警告他们 “别多管闲事”。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他看起来格外阴沉。
木舒看着他眼底的急切和不容置疑,看着他眼底的冷漠和自私,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彻底熄灭了,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再也燃不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烛火和玫瑰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让她有些窒息,让她觉得恶心,终于轻轻吐出两个字:“我愿意。”
声音很轻,像羽毛般飘在空中,瞬间被教堂的寂静吞噬,瞬间被宾客们的议论声淹没。
她能感受到冰然松了口气,他眼底的兴奋越来越浓,连眼角的细纹都染上了笑意,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仿佛她这句 “我愿意”,真的是对他爱意的回应。
他甚至忘了顾及周围的宾客,激动地将她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满足的颤抖:
“木舒,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们终于结婚了,你永远是我的了。”
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混着教堂里的玫瑰气息,蛮横地钻进木舒的鼻腔,让她忍不住偏过头,想避开这让她窒息的拥抱。
祭坛上的烛火还在燃烧,烛泪顺着烛身蜿蜒而下,在白色的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像她此刻心里无法抹去的委屈。
宾客们的议论声渐渐小了,有人开始鼓掌,有人拿起手机拍照,闪光灯在她眼前一闪一闪,像无数根刺,扎得她眼睛发疼。
“好了,冰然,”
木舒轻轻推了推他,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仪式还没结束呢。”
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能感受到他抱得更紧了些,却还是固执地想要推开 ——
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扮演一对 “恩爱夫妻”,不想再配合他演这场戏。
冰然终于松开了她,却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她有些难受。
他看着她,眼底的兴奋还未褪去,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木舒,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抱你吗?”
木舒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神父,像在催促他继续仪式。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让她看起来格外遥远。
神父清了清嗓子,继续主持仪式,声音却不如刚才庄重,带着一丝慌乱:
“现在,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
冰然拿起那枚镶嵌着碎钻的铂金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木舒的无名指上。
戒指的尺寸刚刚好,却像一个沉重的枷锁,勒得她指尖发麻。
他抬起她的手,在戒指上轻轻吻了一下,笑容温柔得能滴出水:
“木舒,这枚戒指代表我的心意,以后它会陪着你,像我一样,永远在你身边。”
木舒看着那枚在灯光下闪烁的戒指,突然觉得很可笑 ——
这么多人羡慕的 “幸福”,对她来说,却是一场漫长的囚禁。
“冰然,”
她轻声说,目光落在祭坛上燃烧的蜡烛上,火焰明明灭灭,
“这枚戒指很漂亮,可它再亮,也照不亮我心里的地方。就像这教堂,再华丽,也装不下我想要的自由。”
冰然的笑容顿了顿,却没听懂她话里的深意,只当是她还在生闷气,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划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别胡思乱想了,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等婚礼结束,我们去郊区的别墅住几天,那里有你喜欢的落地窗,冬天还能在温室里种草莓。”
他像在描绘一幅美好的未来画卷,却没看到木舒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浓 ——
他永远不知道,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物质,而是一份平等的尊重,一个能让她自由呼吸的空间。
仪式终于结束,宾客们纷纷上前祝贺,说着 “新婚快乐”“永结同心” 的祝福,手里的香槟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冰然笑着一一回应,偶尔回头看向木舒,眼神里满是满意 ——
他满意于她的 “顺从”,满意于这场婚礼的盛大,满意于自己终于将她 “名正言顺” 地留在了身边。
木舒站在他身边,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机械地回应着宾客们的祝福。
有人夸她的婚纱漂亮,说冰总对她用心;
有人羡慕她嫁得好,以后衣食无忧。可没人知道,她穿着这身昂贵的婚纱,却像穿着一件沉重的铠甲,压得她喘不过气;
没人知道,她看似 “幸福” 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疲惫和无助。
教堂里的管风琴再次响起,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却让她觉得格外刺耳,像在为这场荒唐的婚礼画上一个 “圆满” 的句号。
当冰然牵着她的手,准备离开教堂去参加晚宴时,木舒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
教堂的彩色玻璃依旧璀璨,白色玫瑰依旧芬芳,红毯上的光斑依旧细碎,只是刚才燃烧的蜡烛,己经燃尽了大半,留下一截黑色的烛芯。
风从教堂门口吹进来,掀起她的头纱,露出她苍白的脸颊,也带来了教堂外银杏叶的气息 ——
那气息让她想起嬷嬷小院里的银杏树,想起那些自由的日子。
“冰然,”
她停下脚步,轻声说,
“你真的觉得,这样的婚礼,我们会幸福吗?”
冰然回头看她,眼神里满是自信,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当然。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
他伸手想拂去她脸颊上的一缕碎发,却被她偏头避开。
木舒没有再说话,只是跟着他走出教堂。
阳光洒在她身上,却暖不透她心底的寒凉。
教堂门口的鸽子又飞了回来,落在红色的地毯上,低头啄食着不知谁掉落的花瓣。
她看着冰然的背影,看着他意气风发地和宾客们打招呼,突然觉得很陌生 ——
这个男人,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不知道她真正想要什么。
从今天起,我成了所有人眼中‘幸福的新娘’,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却只有自己知道,这个新娘,早就没有了灵魂。
她的婚姻,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她是主角,却没有选择剧本的权利,只能按照冰然的意愿,一步步走下去,走向一个她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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