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晨光透过木格窗,在青砖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被阳光晒暖的碎金。
光线漫过床沿,落在桂宝熟睡的小脸上——他侧躺着,小拳头攥在胸口,睫毛纤长而柔软,在眼睑下投出蝶翅般的阴影,偶尔轻轻颤动,像是在梦里追逐着院子里飘飞的桂花。
木舒坐在床边的竹椅上,这把椅子是嬷嬷二十年前亲手编的,竹条被岁月磨得光滑温润,扶手处还留着嬷嬷常年的包浆,可她此刻却觉得浑身发僵,连指尖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她的指尖轻轻悬在儿子柔软的脸颊上方,距离不过一寸,却迟迟不敢落下。
这团小小的、温热的生命,是她用九次撕心裂肺的孕吐(每次都吐到胆汁翻涌,连喝口水都觉得恶心)、数不清的保胎针(手背至今还留着密密麻麻的针眼淡青痕迹,像没褪尽的淤青)、一场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手术换来的。
他轻得像初秋枝头刚落的桂花,稍一用力就会碎,却又重得像压在她心口的石头,让她连呼吸都要放轻,生怕那微弱的气流会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
厨房传来砂锅咕嘟咕嘟的声响,是嬷嬷在熬小米粥。
小米要提前泡三个小时,熬的时候要站在灶台前不停搅拌,防止糊底,最后还要撒上一把晒干的桂花——这是木舒从小就爱的味道,混着院子里飘进来的新鲜桂花甜香,漫在空气里,是她刻在骨子里的烟火气。
可此刻,这熟悉的味道没带来往日的安心,反而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沉甸甸的慌,像被浸了水的棉花压着,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的淡青色针眼像细小的疤痕,一道叠着一道,提醒着她这段日子的艰辛。
这双手曾无数次攥紧拳头,想抓住小镇的风(春风里混着泥土的腥气,秋风里裹着桂花的甜香)、稻田的泥(踩在脚下软乎乎的,能陷进脚趾缝里),想抓住能大声说“不”的自由——想逃离别墅的冰冷(大理石地板永远泛着冷光,水晶灯亮得刺眼),逃离冰然的“安排”(从饮食到作息,连喝什么牌子的牛奶都要按他的计划来),逃离那些让她窒息的“家族责任”(冰然母亲提起“继承人”时,眼里冰冷的期待)。
可现在,这双手却只想轻轻拢住怀里的孩子,牢牢护住这份脆弱又珍贵的牵挂,连握拳的力气都不敢有。
“桂宝醒啦?”
嬷嬷端着白瓷碗走进来,碗沿还沾着一圈米浆,里面是熬得黏糊糊的小米粥,米粒熬得开花,浮着一层淡淡的米油,旁边的小碟子里还放着一个剥得干干净净的煮鸡蛋,蛋壳上的碎渣都被仔细剔掉,连蛋白上的薄膜都撕得干干净净。
“刚才在厨房就听见他哼唧,许是闻着粥香,想妈妈了。”
话音刚落,桂宝果然动了动小嘴,小胳膊挥舞着,发出软乎乎的“咿呀”声,像刚破茧的小蝴蝶,翅膀还没展开,却带着蓬勃的生机。
木舒慌忙起身,动作生疏得像第一次抱孩子,手臂僵硬地环着儿子的腰,生怕没抱稳。
她把桂宝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微弱却有力的跳动,像揣着一颗小小的太阳,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棉质睡衣传过来,熨帖着她冰凉的皮肤,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丫头,你看这孩子,眉眼多像你,”
嬷嬷坐在她身边的小板凳上,小板凳是冰然特意让人给嬷嬷做的,怕她蹲久了腿疼。
她用勺子舀起一点粥,放在嘴边吹了又吹,反复试了几次温度,确认不烫嘴才递到木舒嘴边,
“尤其是这眼角的小泪痣,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以后肯定是个疼妈妈的好孩子,不像有些人家的娃,只知道惹大人操心。”
木舒张嘴喝下粥,小米的软糯混着桂花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可她却尝不出往日的滋味——味觉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只剩下心里的沉。
她突然想起在别墅里,冰然也会这样喂她喝粥,用的是银质的勺子,勺沿冰凉,碰在唇边时总让她觉得生分,像隔着一层无形的膜;
可此刻嬷嬷手里的瓷勺带着体温,粗糙的边缘蹭过嘴唇,带着熟悉的触感,却让她心里更沉,像压了一块浸了水的棉絮,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冰然昨晚回了市里,临走前他蹲在床边看了桂宝很久,久到木舒以为他要把儿子的模样刻进眼里。
他的指尖反复着儿子的小拳头,那力道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柔软:“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就回来陪你们。孤儿院的护工我找好了,是有十年经验的老护工,会照顾孩子,也能帮嬷嬷搭把手;医生也留下了,就住在小镇的民宿里,你有任何事,哪怕是半夜想喝桂花糕,都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立刻送过来。”
他还把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放在床头柜上,卡片边缘带着冷硬的棱角,上面印着精致的花纹,是他常用的那一张。
“给桂宝买奶粉和衣服,不够再跟我说,别委屈了孩子。”
木舒看着那张卡,指尖轻轻碰了碰,棱角硌得手心发疼——这曾是她最抗拒的“掌控”,是她以为的“牢笼”,是冰然用物质捆绑她的证明。
可现在,她连拒绝的念头都没敢有。
她知道,这张卡里的不是钱,是桂宝的进口奶粉(医生说对孩子肠胃好)、柔软的纯棉衣服(不会磨到孩子娇嫩的皮肤),是嬷嬷不用再为孤儿院的开销发愁的安心,是她再也不能任性的证明。
桂宝突然在她怀里哭起来,小脸蛋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草莓,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襟,力道大得让她心头一紧——那小小的手,连手指都没长齐,却能攥住她的心跳。
木舒慌忙用手拍着他的背,掌心贴着他温热的小身子,笨拙地哼起嬷嬷教她的童谣:“桂花飘,桂花香,宝宝睡在娘身旁……月亮圆,星星亮,娘的宝宝快成长……”
歌声断断续续的,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她低头看着儿子哭红的眼角,看着他依赖地往她怀里钻、把小脸埋在她颈窝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她也会这样哭,或许是摔疼了膝盖(膝盖磕在石头上,渗出血珠),或许是想吃橘子却够不到(橘子挂在高高的枝头,金黄的皮晃得人眼馋),嬷嬷总会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的橘子树下,踩着小板凳从树上摘一颗刚熟的橘子,剥了皮递到她嘴边,橘子汁甜得能让人眯起眼睛,嬷嬷会笑着说:“丫头别哭,嬷嬷在呢,有嬷嬷在,啥都不用怕。”
可现在,她成了“娘”,成了那个要被依靠的人。
她想起在医院恢复室里,冰然抱着桂宝,眼眶通红地说“我们再也不分开”时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掌控”,没有了“家族责任”的沉重,只有纯粹的珍视,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想起术前医生找她谈话,白大褂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语气严肃地说“胎盘粘连严重,手术中可能会大出血,甚至危及生命,你要有心理准备”时的恐惧,那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让孩子平安,一定要让他平安”;
想起桂宝出生时那声清脆的哭,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这些画面像一根细密的线,把她的过去和现在紧紧捆在一起,让她再也不敢想“离开”这两个字。
离开?
去哪里呢?
带着桂宝躲起来吗?
冰然不会放手,他有足够的能力找到她们,到时候只会让彼此更痛苦;
让桂宝成为没有父亲陪伴的孩子吗?
她见过孤儿院那些没有爸爸的孩子,他们看着别的孩子被爸爸举过头顶时,眼里的落寞像小石子,硌得她心口疼,这是她永远不想让桂宝经历的;
让嬷嬷跟着担心吗?
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经不起折腾,孤儿院的孩子们也需要冰然的资助才能安稳生活(冬天的棉衣、孩子们的书本、生病时的医药费)——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执念,毁了孩子的未来,毁了身边人的安稳。
“丫头,你发什么呆呢?”
嬷嬷递来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粗布,布是从小镇布店买的,纯棉的质地,柔软不磨皮肤,
“桂宝尿湿了,快给他换换,别着凉了,这孩子身子弱。”
木舒回过神,慌忙把儿子放在床上,动作笨拙地解开他的襁褓。
淡蓝色的襁褓散开,露出桂宝光着的小身子——他的皮肤像上好的白玉,透着淡淡的粉,胳膊上的小肉团一节一节的,像刚剥壳的春笋。
腰侧还带着一块淡青色的胎记,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在晨光下像一小片浅云,是她和儿子血脉相连的证明。
看着这块胎记,她突然红了眼眶——这是她身为母亲的印记,是她和桂宝之间无法割舍的纽带。
她想起自己曾经的执念:想带着孩子逃离别墅,想让他在小镇的泥土里自由长大(光着脚踩在稻田边的泥地上,追着蜻蜓跑),想让他永远不用听“冰家继承人”“家族责任”这样冰冷的词,想让他只知道“桂花甜”“稻田香”“黑猫尾巴尖的温度”,不知道“规矩”“束缚”“别人的期待”。
可现在,她看着桂宝柔软的小脖子(轻轻一碰就能感受到他的脉搏跳动),看着他因为换衣服而轻轻皱眉的样子(小眉头拧成一个小小的“川”字),突然明白:所谓的“自由”,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自由的前提,是身边人的安稳;她的“想要”,不能建立在别人的“失去”上。
冰然或许有他的“掌控”,可他也给了她和孩子安稳的生活(不用为衣食发愁,不用怕生病没人管),给了嬷嬷和孤儿院依靠;
别墅或许冰冷,可冰然也为她移栽了橘子树(树干上还留着她小时候刻的“舒”字)、种了桂花苗(秋天也能开出满树金黄),努力想让她感受到“家”的温度。
她曾经追求的“自由”,像天边的云,好看却抓不住;而眼前的“安稳”,像手里的桂花糕,温热又实在,能实实在在地暖着心口。
粥凉透的时候,桂宝又睡着了,小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像是在梦里吃到了甜甜的桂花糕。
木舒把他轻轻放回小床,掖好被角(被角要折成小方块,刚好盖住脚踝,这是嬷嬷教她的),走到院子里。
橘子树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说悄悄话。
树干上她小时候刻下的“舒”字己经模糊,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像她此刻的心境——曾经尖锐的反抗、固执的执念,都被“母亲”这个身份磨得柔软。
树下的草垛还在,是去年秋天新堆的,金黄的稻草透着阳光的味道,黑猫蜷在上面打盹,尾巴偶尔轻轻扫过稻草,像她小时候常见的画面。
她伸手摸了摸树干,粗糙的树皮蹭过指尖,带着熟悉的触感,突然想起在别墅里,冰然为她移栽这棵树时说的话:“我知道你想家,以后不管在哪个地方,我都会让你看到小镇的样子,让你觉得安心。”
那时她觉得这句话是牢笼,是冰然用来“困住”她的借口,是他“掌控欲”的证明;
可现在,她突然懂了——冰然的爱或许带着霸道的掌控,却也带着她无法否认的真心。
他会为了她半夜跑遍大半个城市买桂花糕(凌晨两点的街道空无一人,他冻得鼻尖发红,却把桂花糕揣在怀里保温),冻得发抖也毫无怨言;
会为了桂宝放下公司的紧急会议(据说那天的会议关系到一个亿的项目),守在医院寸步不离;会把小镇的泥土、橘子树、嬷嬷都护在身边,努力想给她一个“像小镇一样”的家。
她曾经想要的“自由”,其实一首都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不是逃离所有束缚,而是在有孩子、有嬷嬷、有冰然的地方,守住这份安稳,这份有人牵挂、有人守护的温暖。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无数次想推开冰然的安排(推开他递来的牛奶,拒绝他安排的产检),想挣脱所有她以为的“枷锁”;
可现在,这双手却只想轻轻握住眼前的幸福——握住桂宝柔软的小手(他的手指能刚好攥住她的一根手指),握住嬷嬷递来的热粥(粥碗带着温热的温度,暖着手心),握住冰然带着温度的关心(他的掌心总是暖的,能捂热她冰凉的指尖)。
她想起刚怀孕时的不安(怕自己做不好妈妈,怕孩子不喜欢她);
想起保胎时的恐惧(怕保不住这个孩子,怕辜负冰然的期待);
想起手术时的绝望(怕再也见不到桂宝,怕再也回不到小镇)——那些曾让她想反抗、想逃离的日子,现在都成了她守护孩子的铠甲,成了她“认命”的底气。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没有委屈,没有不甘,只有坦然——她认了这份母亲的责任,认了这份身边人的牵挂,认了这份看似被安排、却藏着真意的生活。
“丫头,冰然来电话了!”
嬷嬷拿着老年机从屋里走出来,手机壳是冰然特意给她买的,印着一朵小小的桂花,
“说问桂宝乖不乖,还说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糖糕,是小镇路口那家老字号的,你小时候总吵着要吃!”
木舒接过手机,听筒里传来冰然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声音有些沙哑,像没休息好),却依旧温柔:“我明天一早就回来,给桂宝带了小摇篮,是用桂花木做的,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桂花的味道吗?以后让他睡在里面,就能天天闻着桂花香了。对了,我还让管家带了些小镇的泥土,咱们可以在院子里再种一棵桂花树,跟你小时候那棵作伴。”
她靠在橘子树上,抬头看着远处的稻田,金色的稻浪在风里起伏,像她曾经向往的自由,一望无际,却也遥不可及。
可现在,她对着电话轻声说:“好,我等你回来。桂宝很乖,今天醒了两次,喝了奶就睡了,就是刚才哭的时候,小手攥着我的衣服不放,好像在找你,有点想爸爸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她不再抗拒冰然的存在,不再把他的关心当成“掌控”,而是学着接受这份温暖,这份属于她和孩子的依靠。
挂了电话,她伸手摸了摸小腹上手术留下的淡粉色疤痕,那道疤痕像一条细小的印记,刻在她的皮肤上,也刻在她的心里——这是她成为母亲的证明,也是她“认命”的印记。
她不再想逃了,为了桂宝,为了嬷嬷,也为了这个愿意陪她守着小镇、守着这份温暖的人,她愿意接受现在的生活,愿意把曾经追求的“自由”,变成守护家人的勇气,变成经营这份小日子的耐心。
夕阳西下时,橘红色的晚霞漫在天空,把小镇染成了温暖的颜色。
云朵被染成了金红色,像被火烧过的棉花,缓缓飘在天际。
木舒抱着桂宝坐在院子的门槛上,门槛被岁月磨得光滑,坐着很舒服。
嬷嬷在旁边的石桌上择菜,翠绿的青菜在她手里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叶子上还沾着新鲜的水珠。
黑猫从草垛上跳下来,蜷在她的脚边,尾巴轻轻搭在她的裤腿上,带着熟悉的温度。
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院子里的桂花香气,漫在空气里,是她从小到大最想要的安稳。
桂宝醒着,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黑葡萄似的眼珠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小手偶尔抓一下她的头发,带着天真的好奇。
木舒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指尖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柔软,在心里轻声说:“桂宝,妈妈以前总想着带你去抓蜻蜓、踩泥土,想让你躲开所有的不开心;可现在妈妈明白了,真正的幸福不是躲开所有束缚,而是有人陪着你,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妈妈认命了,认了这个有你、有嬷嬷、有爸爸的家,认了这份平平淡淡、却满是牵挂的生活。”
桂宝似乎听懂了,在她怀里动了动,小拳头轻轻砸在她的胸口,力道很轻,却像在回应她的话。木舒笑了,眼角有泪意漫上来,不是委屈,是像晒透的桂花终于落进竹匾里的踏实。
她低头吻了吻桂宝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心里的最后一点执拗也化了——曾经以为“认命”是妥协,是失去自由,现在才懂,“认命”是看清了什么才是真正该守的东西。
风从院子里吹过,带着桂花的香,拂过她的发梢。
黑猫伸了个懒腰,蹭了蹭她的膝盖,嬷嬷在石桌上哼起了小镇的老调子,声音软乎乎的,混着远处稻田里传来的虫鸣,是她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安稳。
“嬷嬷,粥该热了吧?”
木舒抬头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快。
嬷嬷应着“就来”,起身往厨房走,脚步还带着熟悉的蹒跚,却比在医院时看着精神多了。
木舒抱着桂宝,轻轻晃着身子,继续哼起那首没唱完的童谣:“桂花飘,桂花香,宝宝睡在娘身旁……”
桂宝的小眼睛慢慢眯起来,小脑袋靠在她的颈窝里,呼吸变得均匀。
木舒低头看着他,手指轻轻拂过他腰侧的胎记,像在触摸一个珍贵的秘密。
她想起冰然明天要带回来的桂花木摇篮,想起要一起种的新桂花树,想起以后要带桂宝去摘橘子、晒桂花,甚至想起冰然或许会笨拙地学着给桂宝换尿布,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曾经怕冰然的“安排”会困住她,现在才发现,他的安排里,藏着她没看见的用心——不是要把她绑在别墅里,是想把她在意的一切,都搬到她能看见的地方。
他或许不懂她要的“自由”是什么,却在用他的方式,给她能安心的“安稳”。
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砖地上,像一幅柔软的画。
木舒轻轻摸了摸小腹上的疤痕,那道淡粉色的印记,是她成为母亲的勋章,也是她“认命”的答案——认了这个有桂宝、有嬷嬷、有冰然的家,认了这份满是烟火气的日子,认了“守护”比“逃离”更有意义。
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不刺眼,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
木舒抬头看了一眼,没在意——明天冰然才回来,或许是镇上的邻居路过。
她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桂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冰然回来,要跟他说,以后别总买那么贵的奶粉,小镇的羊奶也很好;
要跟他说,桂宝的摇篮别放太多装饰,简单点才舒服;
还要跟他说,秋天桂花熟了,一起帮嬷嬷晒桂花糕。
风又吹来了,桂花落在她的衣襟上,金闪闪的。
木舒把桂宝抱得更紧了些,像抱着全世界的温暖。
她知道,往后的日子或许还会有难,冰然的家族或许还会有要求,可只要守着这院子里的桂花、橘子树,守着怀里的孩子、身边的人,就什么都不怕了。
“认命”不是输了,是赢了——赢回了该守的人,赢回了踏实的日子,赢回了比“自由”更珍贵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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