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猛的目光似乎回到了数个时辰前……
青莽山的瘴气裹着血腥味在峡谷间翻涌,吴昊踉跄的脚步踩碎落叶下的腐殖土,左腿裤管早已被暗红的血浸透,每走一步都像有无数根针在刺着骨缝。
他猛地扶住一棵老榕树的虬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回头望向山下那片燎原的火光……
那是他经营十年的百越主营在燃烧,五万精锐里有他的堂兄、表侄,还有从各部落强征来的青壮,如今全成了焦炭与尸骸。
“首领,血还在流,得赶紧止血!”
身后的护卫阿蛮急声喊道,他左臂缠着断裂的布条,是昨夜为吴昊挡箭时被砍伤的。
另外两名护卫一个断了右腿,一个肩头中了弩箭,三人都已是强弩之末,唯有吴昊腰间空荡荡的刀鞘最刺眼……
那柄传了七代的青铜弯刀,刀身上刻着百越十二部落的图腾,昨夜突围时被林猛的马槊挑飞,此刻怕是正插在哪支镇北军的战利品堆里。
“闭嘴!”
吴昊低吼着抹去嘴角的血沫。
“再往前搜,林猛那狗贼肯定带着人搜山,不找个藏身处,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话音刚落,走在最前的护卫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陡峭的崖壁:
“首领!”
“那儿有个洞!”
吴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二十丈高的崖壁上,垂落的藤蔓如绿色帘幕,掀开一角便能看到黑黝黝的洞口,仅容两人并行。
他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当即招呼众人:
“快!爬上去!”
四人互相搀扶着,用断刀挖着岩壁的缝隙,足足爬了一炷香时间才钻进山洞。
洞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地上积着半尺厚的落叶,深处隐约传来滴水声,倒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阿蛮刚撕下衣襟帮吴昊重新包扎伤口,洞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密集的脚步声,伴着铁盔碰撞的脆响和镇北军的吆喝:
“仔细搜!”
“林将军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吴昊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按住腰间的断刀,压低声音嘶吼:
“快!”
“搬石头堵洞口!”
“绝不能让他们进来!”
四人疯了似的扑向洞壁旁的石块,最大的那块足有磨盘大小,四个伤兵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搬动,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刚喘了口气,洞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轰!轰!轰!”
三发火炮接连炸响,洞顶的碎石如雨点般落下,岩壁开裂的声音像惊雷在耳边炸响。
吴昊瞳孔骤缩,手指抠着岩壁的裂缝:
“不可能!”
“林猛怎么会把火炮抬到这种鬼地方!”
他哪里知道,林猛早在搜山前就命人将小型火炮拆解,由士兵抬着进山,就是料到他会躲进山洞。
“首领!”
“不好了!”
“这个洞口要塌了!”
阿蛮的惊呼刚落,堵在洞口的石块轰然倒塌,刺眼的阳光瞬间涌进洞内,伴随着镇北军的呐喊:
“里面的人出来受降!”
吴昊知道再也躲不住,抓起地上一根碗口粗的断木,嘶吼着冲向洞口:
“跟他们拼了!”
“老子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可他刚冲出洞口,只见一道黑影突然从斜刺里策马而来,马槊上的寒光如闪电般刺向他的胸膛。
吴昊下意识地举断木去挡,却只听“咔嚓”一声,断木被马槊轻易刺穿,紧接着便是钻心的剧痛——马槊从他的前胸穿入,后背穿出,鲜血顺着槊杆疯狂滴落。
“吴昊!”
马上的林猛勒住马缰,手臂发力将吴昊的身体挑在半空,声音如惊雷般响彻山谷。
“你勾结外敌叛乱,屠戮中原百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吴昊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林猛那张冷硬的脸,突然咳出一口血沫:
“林猛……你别得意……百越十二部落不会放过你的……”
“百越部落?”
林猛冷笑一声,突然抬手抽出腰间的青铜弯刀,正是昨夜挑飞的那柄。
“你看看这是什么?”
“方才搜山时,骆越、瓯越的首领已经带着部落归降,现在正帮着我们搜捕你的残党呢!”
吴昊看着那柄熟悉的弯刀,眼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林猛手腕一甩,将吴昊的尸体甩在地上,高声喝道:
“百越叛乱首领吴昊已诛!”
“其余人等,皆受降不杀!”
山洞里的三名护卫见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举过头顶。
远处山林里,仍在顽抗的百余名残兵听到这话,纷纷扔下兵器,瘫坐在地上——他们本就是被吴昊胁迫参军,如今首领已死,再无抵抗的必要。
林猛下令将吴昊的头颅割下,挂在青莽山山口的老榕树上,旁边立着一块木牌,写着:
“叛乱者吴昊之头!”
随后召集将领议事,中军帐内,地图铺满了整张木桌,林猛手指在荆州、梧州、琼州三地划过:
“即刻设立南境都护府,留两万边防军驻守,分驻三城,每城设巡检司,严防境外势力渗透。”
“另外,传我命令,农坊的技术员三日内必须南下,带着稻种、农具以教百越百姓耕种;再从军中挑选百名识文断字的士兵,在各部落设立学堂,推广大炎文字与律法。”
“将军,百越百姓向来桀骜,若是反抗怎么办?”
一名校尉担忧地问道。
林猛拿起桌上的青铜弯刀,着刀身上的图腾:
“反抗?”
“那就让他们看看,跟着大炎有饭吃,有衣穿,比跟着吴昊叛乱强百倍。”
三日后,当农坊技术员带着稻种和曲辕犁来到骆越部落时,百姓们早已是将部落给围得水泄不通,这时,部落首领骆阿公握着技术员的手,眼眶通红:
“大人,我们世代靠打猎为生,去年荒年饿死了三十多口人,吴昊说跟着他能抢中原的粮食,我们才被他骗了……要是早学会耕种,哪会落得这般下场啊!”
技术员笑着拿出曲辕犁,当场演示如何耕地、插秧。
部落里的孩童围着看热闹,最小的那个才五岁,学着技术员的样子用小铲子挖泥,结果摔了个屁股墩,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而在荆州城,林猛正陪着老城主查看重建的房屋——那些被战火烧毁的民房,如今都盖成了青砖瓦房,屋顶铺着新瓦,墙上刷着白灰。
老城主拉着林猛的手,老泪纵横:
“将军您看,官府不仅给我们盖房子,还发了种子和耕牛,咱们南境百姓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林猛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
中原商人在摆摊售卖丝绸,百越姑娘在售卖绣着图腾的织物,孩子们追着卖糖人的小贩跑,笑声传遍街巷。
他轻轻拍了拍老城主的手:
“老人家放心,大炎的百姓,无论来自中原还是百越,都一视同仁!”
当天傍晚,荆州城的城楼上,一面崭新的“大炎”旗幡缓缓升起,夕阳的金辉洒在旗幡上,猎猎作响。
城楼下,百姓们自发点燃篝火,中原的《丰年歌》和百越的《踏歌》交织在一起,歌声与笑声飘向遥远的夜空,就连青莽山的瘴气,似乎都是消散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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