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状…钱钱…买糖糖!” 陈小婉那带着点傻气又满足的欢呼,配上她紧紧抱着硬纸板奖状和那张皱巴巴五毛钱的样子,惹得后勤处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这傻妞,就知道吃!” “嘿,你还别说,五毛钱能买不老少水果糖呢!” “傻人有傻福啊!这都能让她撞上!” 孙班长看着被围在中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陈小婉,心里那点疑虑也被冲淡了不少。他挠挠头,对着旁边的马处长嘀咕:“处长,您说这事儿…邪门不邪门?那破箱子堆那儿几年了,我敢打包票,以前绝对没药!这咋就…” 马处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背着手,眉头拧着个疙瘩:“是啊,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梦游?神仙指引?扯淡!可这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甭管怎么来的,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是实打实的。这丫头…算是歪打正着立了功。以后…对她稍微上点心,别老让她干那些太埋汰的活儿了。” “诶,明白!”孙班长赶紧点头。他现在看陈小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点敬畏,又有点无奈,“这傻福气,挡都挡不住。”
人群渐渐散了。陈小婉还宝贝似的捧着她的奖状和钱,在院子里转圈圈,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副美得冒泡的傻样儿。眼角余光却一首瞄着角落里那个沉默的身影——沈牧之。 沈牧之没像别人一样凑热闹,他就靠在一根木头柱子旁边,双手插在洗得发白的工装裤口袋里,眉头微微蹙着,目光像探照灯似的,一首锁在陈小婉身上。那眼神,可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她“傻人有傻福”的意思,反而充满了审视和…深深的怀疑。 陈小婉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眼神太毒了!比孙班长难糊弄多了!她赶紧把“傻气”值拉满,故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嘴里哎哟哎哟地叫唤,成功地把沈牧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哼,看吧看吧,傻妞摔跤了,多正常!
“小碗!小碗!别转悠了!” 张妈从人群外挤进来,一把拉住还在“晕头转向”的陈小婉,眼圈红红的,又是后怕又是激动,“我的小祖宗哟!你吓死我了!大半夜的跑出去干啥呀!冻坏了可咋整!快跟张妈回去,给你熬点姜汤驱驱寒!” 她一边说,一边心疼地拍掉陈小婉头上身上的残雪。 “张妈…不冷…药药…救人…”陈小婉顺势靠在张妈身上,把奖状往她眼前凑,献宝似的,“看…奖状…钱钱!” “哎哟,我的好小姐!”张妈看着那简陋的奖状和五毛钱,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家小姐,痴痴傻傻十几年,何曾得过什么表彰?虽然这表彰听着有点怪,但也是荣誉啊!“好好好,小姐真能干!走,咱们回家,张妈给你收着,给你买糖吃!”
陈小婉被张妈半搂半抱着往地窝子走,经过沈牧之身边时,她故意仰起头,冲他露出一个极其“灿烂”又“无知”的傻笑,还晃了晃手里的奖状:“沈…沈叔叔…看…奖状!” 沈牧之:“……” 他看着那张冻得还有点发青、却努力挤出傻笑的小脸,还有那双亮得过分、此刻却努力装得懵懂的眼睛,心里那股怪异感更强了。他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了一下这个“沈叔叔”的称呼,声音淡淡的:“嗯,看见了。下次…别乱跑了。” “嗯嗯!不乱跑…买糖糖!”陈小婉用力点头,然后就被张妈赶紧拉走了。 沈牧之看着那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的背影,尤其是那个抱着奖状蹦蹦跳跳的身影,眼神更深邃了几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想起风雪夜哨兵发现她时,她指着仓库后门那笃定的样子…梦游?鬼才信!这丫头身上,绝对有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傻女梦游捡神药”这事儿成了兵团驻地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陈小婉走到哪儿都能收获一堆好奇、探究,甚至带着点敬畏的目光。她在后勤处打杂的日子也稍微好过了那么一丢丢,孙班长虽然还是怕她“闯祸”,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吼她了,偶尔还会塞给她个烤土豆什么的。 陈小婉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点“福利”,继续她的“笨手笨脚”表演,暗中则利用空间,把驻地周围的地形摸了个七七八八,特别是那个废弃小煤矿的位置,成了她“捡煤块补贴家用”的秘密据点。
这天下午,陈小婉正蹲在后勤院墙角,拿着一把小破铲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清理”积雪(实则用意念把空间里“捡”的煤块偷偷混进柴火堆),就听见孙班长在办公室门口扯着嗓子喊: “陈小碗!陈小碗!过来一下!” “诶!来啦!”陈小婉赶紧把最后一块意念煤块“放”好,拍拍手上的灰(其实也没啥灰),小跑过去。 孙班长脸色有点古怪,手里捏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喏,你的信。上海来的。” 上海?陈小婉心里一突。原主那个家?那个刻薄的大伯母和败家的大伯父?他们怎么会给自己写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脸上立刻露出茫然又有点害怕的表情,往后缩了缩:“信…信…怕怕…不认识…” “啧,怕什么!信还能咬人啊?”孙班长看她那怂样,有点不耐烦,又有点可怜她,“是你大哥大嫂寄来的。估计是家里有啥事…你拿回去给张妈看看,让她念给你听。”说着就把信封塞到她手里。 信封入手有点沉。陈小婉捏了捏,心里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她表面上还是怯怯的:“哦…给张妈…” “去吧去吧!”孙班长挥挥手。
陈小婉攥着信,像拿着个烫手山芋,一路小跑回地窝子。张妈正在缝补衣服。 “张妈!信信!”陈小婉把信封递过去,小脸上满是“不安”,“大哥…大嫂…怕…” “上海来的?”张妈脸色也变了,赶紧放下针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信封。她认得几个字,信封上确实写着“陈婉(收)”,落款是上海的一个地址。 张妈小心翼翼地拆开信,抽出里面薄薄的两张信纸。刚看了几行,她的脸色就越来越白,手也开始发抖。 “张妈…怎么了?”陈小婉凑过去,假装看不懂,但心里己经有数了。肯定是来要钱的!原主记忆里,这对“亲人”除了压榨,就没干过人事儿! 张妈气得嘴唇哆嗦,声音都带了哭腔:“作孽!真是作孽啊!他们…他们怎么还有脸写信来!” “信…信上…说什么?”陈小婉“懵懂”地问。 “说什么?”张妈气得把信纸拍在炕沿上,“说你大哥…陈耀祖!他工作没了!说是什么…对!精简!被精简下来了!家里没了进项!说你大嫂赵金凤,病得起不来床了!说家里揭不开锅了!让你…让你想办法寄钱回去!还说…还说你是陈家的人,不能忘本!现在兵团有饭吃,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在上海滩!” 果然!陈小婉心里冷笑连连。精简?怕不是又被他那个刻薄大嫂撺掇着干了什么蠢事,或者干脆就是撒谎!病得起不来床?就赵金凤那体格,骂起人来中气十足,能病得起不来?揭不开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家就算败落了,底子总还有点,至于饿死? 她脸上却立刻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一把抓住张妈的胳膊,使劲摇头:“没钱!小碗没钱!要饭…才吃饱…钱钱…买糖糖了!”她指的是那五毛奖金,还特意从口袋里掏出来,攥得紧紧的,生怕被抢走似的。 “哎哟我的小姐啊!”张妈看她这样,更是心疼得要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怕不怕!张妈在呢!他们休想打你的主意!你在兵团也是吃供应粮,哪来的钱寄回去?他们这就是吸你的血!没良心!太没良心了!”张妈一边骂一边抹眼泪,“老爷太太要是知道…知道他们这么欺负你…在地下都不得安生啊!” 陈小婉把头埋在张妈怀里,听着她愤怒又心疼的数落,感受着老人温暖的怀抱,心里那点因为原主家庭带来的冰冷戾气稍稍散了些。还好,她还有张妈。 “那…那怎么办?”她抬起头,眼圈也红了(这次是真有点委屈,替原主不值),声音带着哭腔,“不寄钱…大哥大嫂…骂骂…打打…” “不理他们!”张妈斩钉截铁,眼里闪着少有的厉色,“信,张妈给你收着!就当没收到!他们要是敢找上门来,张妈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让他们好过!你现在是兵团的人,有组织!他们不敢乱来!” “嗯嗯!不理…不理坏人!”陈小婉用力点头,把脸重新埋进张妈怀里,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不理?那太便宜他们了。等以后有机会…哼。不过现在,装傻充愣,当个“被吓坏”的傻女,就是最好的回应。 上海?陈家?那滩烂泥,早就和她陈小婉没关系了!她现在,是兵团后勤处“捡”到救命药的“好同志”陈小碗!她的“钱程”,在西北这片广阔天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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