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祖书房那幅“徐悲鸿真迹”被小婉掉包的事儿，暂时还没露馅。吴科长满意而归，陈耀祖自觉在文化人面前长了脸，连着几天心情都挺好。赵金凤虽然心疼她那碎成渣的青花大瓶，但碍于老爷的面子，也只能暂时把火气压着，只是看小婉那小院的眼神，更淬了毒似的。
陈小婉呢？抱着她的“巨款”（陈耀祖甩的那叠新票子），数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美滋滋。空间里那幅《奔马图》安安静静躺着，周围那片“明亮区域”似乎又扩大了一丢丢，让她感觉跟空间的联系更紧密了。囤物资的脚步不能停，但眼下风声有点紧，库房那边赵金凤肯定加了小心，得换个路子“败”。
这天中午，难得的，陈耀祖和赵金凤都在家吃饭。餐厅里，长条餐桌上铺着雪白桌布，摆着几样精致的本帮小菜。陈耀祖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喝着汤。赵金凤坐在下首，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陈小婉被张妈领着，坐在离他们最远的位子，面前摆着一小碗米饭和几筷子清淡的蔬菜。她抱着个空糖盒子（糖早吃完了），眼神“放空”，小口小口地扒拉着饭粒，耳朵却竖得跟兔子似的。
餐厅角落的柜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的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地放着戏曲。突然，一阵激昂的进行曲响起，打断了柔婉的唱腔，接着是一个字正腔圆、充满力量的男播音员声音：
“……为了支援国家建设，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中央人民政府号召全国人民，踊跃认购‘人民胜利折实公债’！这是爱国主义的实际行动！是每一个有觉悟的公民应尽的责任！让我们……”
这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陈耀祖喝汤的动作顿住了，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赵金凤也停下了筷子，脸上露出点不屑和警惕。公债？又要钱？
陈小婉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随即一股狂喜涌了上来！来了！历史书上写的，公私合营前的重要一步——认购爱国公债！这不就是天赐的“败家”良机吗？！
她立刻进入“傻小姐”模式，小脑袋猛地抬起来，眼睛瞪得溜圆，首勾勾地盯着收音机，小嘴微张，像是被那激昂的声音“震住”了。
播音员还在继续：“……认购公债，功在国家，利在自己！认购越多，爱国热情越高！让我们……”
“买！” 陈小婉突然大喊一声，声音又尖又亮，带着一种“傻气”的亢奋，把全桌人都吓了一跳！
她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抱着空糖盒子，蹬蹬蹬跑到陈耀祖身边，小手指着收音机，激动得小脸通红：“买！全买！大伯！买买买！爱国！棒棒！”
陈耀祖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喊叫弄得有点懵：“买？买什么？”
“那个！” 陈小婉用力指着收音机，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里面说的！公债！买！全买！爱国！好棒棒！” 她一边喊，一边在原地蹦跶，空糖盒子跟着她一跳一跳。
赵金凤脸都黑了，筷子“啪”地拍在桌上：“傻子！你胡闹什么！什么公债买买买！那是要拿真金白银出去换纸的！你懂个屁！滚一边去！”
陈耀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当然知道公债是什么，厂子里己经有人私下在议论了。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政府向老百姓借钱，利息不高，期限还长。买吧，肉疼；不买吧，现在这形势，又怕落个“不爱国”、“落后资本家”的名声。
资本家傻小姐，搬光家产乞丐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资本家傻小姐，搬光家产乞丐最新章节随便看！“爱国！要爱国！” 陈小婉像是没听见赵金凤的呵斥，反而蹦跶得更起劲了，首接抱住了陈耀祖的胳膊，仰着小脸，眼神“狂热”地看着他，“大伯棒！买最多！爱国！第一名！工人叔叔…高兴！鼓掌！” 她说着，还腾出一只手，笨拙地拍了几下掌，拍得空糖盒子哐哐响。
她这话，像根针，精准地扎在了陈耀祖最敏感的神经上！“进步资本家”！“爱国”！现在最流行、最体面的帽子！要是能戴上这顶帽子，他在工商界的地位、厂子的前途…尤其是最近隐约听到的“公私合营”风声…
“第一名”三个字，更是带着一种“傻气”的蛊惑力。
陈耀祖看着身边这个眼神“狂热崇拜”着自己的傻侄女，再想想厂里那些工人代表看他的眼神，还有外面那些盯着他、等着抓他把柄的人…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了上来。是啊，他陈耀祖是什么人？上海滩有头有脸的！要买，就得买最多！就得当这个“爱国模范”！
“嗯！” 陈耀祖清了清嗓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深明大义”的笑容，拍了拍小婉的手（虽然心里嫌弃得紧），“小婉虽然…嗯…心思单纯，但这觉悟…很高嘛！爱国，是应该的！”
他转向脸都气绿了的赵金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金凤，你回头把家里的现钱、还有银行那些活期，都清点一下。这爱国公债，我们陈家，要带头认购！而且要认购…一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数目！”
“老爷！” 赵金凤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您…您听这傻子的疯话？！那得多少钱啊！那是肉包子打狗…”
“闭嘴！” 陈耀祖厉声打断她，眼神警告，“妇人之见！你懂什么？这是政治！是态度！钱重要还是名声重要？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赵金凤被他吼得不敢再出声，只是胸口剧烈起伏，看小婉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陈小婉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依旧“傻乐”，抱着陈耀祖的胳膊蹭了蹭：“大伯棒！最棒！爱国！买买买！” 她还不忘“天真”地补了一句，“钱钱…买公债…糖糖…就没了…” 意思是钱都拿去买公债了，她没糖吃了。
陈耀祖被她蹭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发作，只能敷衍地抽回胳膊：“行了行了，糖少不了你的！张妈！带三小姐回房休息！”
“是，老爷！” 张妈赶紧上前，半拉半哄地把还在“兴奋”状态的小婉弄走了。
餐厅里只剩下陈耀祖和赵金凤。赵金凤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老爷！您…您真被那傻子拱起火来了？那公债…”
“你懂什么！” 陈耀祖烦躁地打断她，压低声音，“现在是什么光景？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这些资本家？买公债，就是交投名状！买得多，就是觉悟高！就是进步！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冤大头？还不是被逼的！再说…”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现在买，总比以后被‘合营’了，连厂子带钱都姓了公强！就当…提前买个平安符了！”
赵金凤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小婉离开的方向，眼神怨毒得能滴出血来。
陈小婉被张妈带回小院，关上门，她立刻扑到床上，抱着枕头无声地狂笑，小肩膀抖得像筛糠。
成功了！第一步掏空陈家的现金流，达成！大伯父啊大伯父，您这“进步资本家”的帽子，可得戴稳了！空间宝贝儿，等着，等公债买完，就该轮到库房里的“硬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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