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光茧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剧烈翻滚,如同惊涛骇浪里飘摇的残叶,每一次颠簸都似要将这脆弱的庇护彻底撕碎。萧尘仅存的真灵意识蜷缩在光茧核心,无边的挤压感与撕裂感如潮水般涌来,每一次空间乱流的撞击,都让他觉得自己像颗被反复碾压的碎石,随时会彻底消散。
青铜残片散发的微光正飞速黯淡,光茧表面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原本隔绝危险的屏障变得摇摇欲坠。刺骨的空间乱流透过裂痕渗入,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不断侵蚀着萧尘的意识,记忆在飞速流失,连“萧尘”这个名字都开始变得模糊,唯有刻在灵魂深处的求生本能,支撑着他残存的意念。
“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无声的呐喊在意识中回荡,可光茧的崩解己近在眼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方无尽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点微光——那光芒微弱却坚定,带着鲜活的生命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吸引了周围狂暴的空间乱流。
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袭来,光茧被猛地拽向那点光亮。萧尘残存的意识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泥土的厚重、草木的清新,还有隐约传来的、属于人间的烟火气。不等他细想,光茧便如陨石般撞向一层透明屏障,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他裹挟着最后一点混沌之力,坠入一片温暖却陌生的环境中。
再次感知外界时,萧尘最先闻到的是浓郁的甜香与淡淡的血腥气交织的味道。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装饰奢华的房间内,巨大的红烛燃烧着,将房间映照得暖意融融,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却让这温馨的氛围多了几分诡异。
房间中央的云榻上,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面容清秀,肤色却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他双眼圆睁,瞳孔涣散,胸口和腰腹处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缓缓渗出血迹,染红了身下的猩红锦被。少年的胸膛微弱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响,显然己是强弩之末。
突然,少年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身体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随之熄灭。就在少年魂飞魄散的瞬间,萧尘所化的光点如离弦之箭,精准地扑向少年的躯体,毫无阻碍地没入他的眉心。
“呃啊——!”
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嘶吼猛地爆发,萧尘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个破旧的容器,全身经脉仿佛都己寸断,五脏六腑传来阵阵剧痛,丹田气海更是空空如也,只剩下被抽干后的灼痛感。更可怕的是,一股阴寒气息盘踞在丹田深处,如同跗骨之蛆,正不断吞噬着这具身体仅存的生机。
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涌入萧尘的意识——那是原主最后的经历:被强行束缚、精元被肆意榨取、身体被摧残时的绝望与痛苦,还有意识沉沦时的屈辱与恐惧。这些记忆如同锋利的刀刃,不断切割着他刚刚凝聚的意识,让他几乎崩溃。
“该死……这身体怎么破败成这样?”萧尘强忍着剧痛,试图调动魂力,却发现这具身体孱弱不堪,连最基础的功法都无法运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粘稠的血液,还有双腿间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痛楚。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奴仆惊慌失措的呼喊:“公子!您没事吧?里面怎么了?您快应一声啊!”
门外,两个穿着合欢宗低级弟子服饰的奴仆脸色煞白,浑身发抖。他们奉命守在门外,刚才听到房间内传来巨响和惨叫,吓得魂飞魄散——里面躺着的可是宗门特意准备的“炉鼎”,若是出了差错,他们的小命恐怕也难保。
“快!快去禀报柳执事!”一个奴仆推搡着同伴,声音带着哭腔,“再晚就来不及了!”
另一个奴仆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朝着楼梯方向跑去。房间内的萧尘心头一沉,他现在虚弱不堪,别说反抗,就连起身都做不到。一旦被发现异常,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装死!”萧尘迅速做出决断,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猛地向后一倒,重新在血泊中。他闭上眼睛,模仿着原主临死前空洞的表情,将呼吸压制到最微弱的状态,身体还时不时微微抽搐,装作濒死前的本能反应。
片刻后,房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穿着合欢宗执事服饰、面容冷艳的中年带着两名护卫弟子走了进来。她便是柳执事,一眼便看到了破碎的窗户、满地的狼藉,以及云榻上气息奄奄的少年。
柳执事的眉头瞬间拧紧,快步走到榻前,手指搭上少年的手腕——触手冰凉,再探鼻息,也只剩下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息。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转头看向门口的奴仆,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你们守在外面,就是这么做事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执事大人,不关我们的事啊!”一个奴仆“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刚才里面突然传来巨响,还有公子的惨叫声,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位贵客他……”
柳执事顺着奴仆的目光看向窗外,庭院回廊的阴影里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的脸色更加阴沉,那位“贵客”身份特殊,连她都不敢轻易得罪,可眼下这“炉鼎”眼看就要彻底报废,宗门的损失暂且不论,这烂摊子该如何收拾,才是最大的难题。
她再次看向榻上的少年,眼神复杂。少年脖颈处的指痕、身上的伤痕,无一不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这种事在合欢宗虽不罕见,可发生在“贵客”身上,处理起来便多了几分顾忌。她不能追究,也不敢追究。
“还有一口气,先抬去百草堂。”柳执事收回手,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告诉孙长老,尽力救治,若是救不活……就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两名护卫弟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动作粗鲁地将萧尘架了起来。萧尘紧闭双眼,任由他们拖拽,心中却一片冰凉——他原以为逃离了空间乱流便是新生,却没想到刚踏入人间,就落入了这样一个残酷的境地。这合欢宗,分明比他之前经历的任何险境都要可怕。
被拖行着穿过回廊时,萧尘的意识在剧痛中保持着清醒。他能感觉到冰冷的地面摩擦着伤口,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眼前发黑,丹田深处的阴寒气息也在不断作祟,试图彻底吞噬这具身体的生机。
路过庭院时,他的余光瞥见回廊拐角处站着一个身影。那人穿着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可眼神却冰冷阴鸷,不带一丝温度。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来,嘴角勾起一抹细微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萧尘的魂核猛地一颤,原主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就是这个男人!是他用阴毒的采补秘法,强行榨干了原主的精元,甚至蓄意谋杀!原主临死前的痛苦与绝望,此刻仿佛都化作了实质的恨意,在萧尘的意识中翻腾。
“原来如此……这根本不是意外,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萧尘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的警惕更甚。这个男人身份不明,手段狠辣,如今自己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若是被他发现异常,恐怕会立刻招来杀身之祸。
护卫弟子将萧尘拖到百草堂时,负责救治的孙长老正坐在桌前整理药材。看到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萧尘,孙长老只是皱了皱眉,示意弟子将人放在一旁的木板床上,语气平淡地说:“先抬到那边去,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再看。”
显然,这样的“残次品”在合欢宗并不少见,孙长老早己习以为常。萧尘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开始思考对策——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只要能稳住伤势,运转功法驱散丹田的阴寒气息,才有机会逃离这里。
可现实远比他想象的更残酷。半个时辰后,孙长老才慢悠悠地走过来,只是随意地搭了搭他的脉搏,又看了看身上的伤口,便摇着头说:“经脉尽断,生机枯竭,丹田还有阴毒盘踞,没救了。”
说完,他便转身吩咐弟子:“找个地方处理了吧,别留在百草堂占地方。”
萧尘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没想到自己刚活下来,就要面临被“处理”的命运。就在两名弟子上前准备拖拽他时,他突然想到了青铜残片——之前正是靠着青铜残片的力量,他才在空间乱流中存活下来,或许这残片能帮他渡过难关。
他集中残存的意念,试图唤醒体内的青铜残片。片刻后,一丝微弱的暖流从眉心处蔓延开来,缓缓流向丹田。那股暖流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纯净的力量,与丹田的阴寒气息碰撞在一起,暂时压制住了阴毒的扩散。
“等等!”孙长老突然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向萧尘,“他的气息……好像稳定了一些?”
他快步走回床边,再次搭住萧尘的脉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己经生机断绝,怎么突然又有了一丝转机?”
孙长老沉思片刻,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若是能将这濒死的“炉鼎”救活,说不定能从中研究出压制阴毒的方法,到时候在宗门内的地位也能更上一层。
“先别处理,把他抬到内堂去。”孙长老改变了主意,“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活下来。”
萧尘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可他也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孙长老救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他依旧难逃一死。想要真正活下去,必须尽快恢复实力,找到逃离合欢宗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里,孙长老每天都会给萧尘服用一些丹药,虽然无法彻底修复受损的经脉,却也勉强维持着他的生机。萧尘则借着这个机会,不断用意念唤醒青铜残片,引导着那丝微弱的暖流修复身体,同时默默梳理原主的记忆,试图找到合欢宗的破绽。
从原主的记忆中,萧尘得知合欢宗以采补之术闻名,宗门内的“炉鼎”大多是被强行掳来的少年少女,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会被随意丢弃或杀害。而那位杀害原主的“贵客”,似乎与合欢宗的高层有着密切的联系,身份极为神秘。
这天夜里,萧尘正运转青铜残片的力量修复经脉,突然听到外堂传来争吵声。他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发现是柳执事和孙长老在争论——柳执事认为萧尘己经没有利用价值,要求孙长老尽快处理,而孙长老则坚持要继续研究,两人僵持不下。
“再过三天,若是他还没有明显好转,就必须处理。”柳执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宗门近期有重要活动,不能因为一个废人出任何差错。”
“好,我知道了。”孙长老无奈地答应下来。
萧尘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只有三天时间,若是不能在三天内恢复行动能力,后果不堪设想。他加大了意念的输出,试图加速青铜残片的能量释放,可过度的消耗让他头晕目眩,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青铜残片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强大的暖流涌遍全身,受损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丹田内的阴寒气息也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萧尘惊喜交加,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力量正在快速恢复,虽然还无法与巅峰时期相比,但至少己经能够正常行动。他知道,这是青铜残片感受到了他的危机,才主动释放出力量。
三天后,孙长老如期来到内堂,准备检查萧尘的情况。当他看到萧尘己经能够坐起身,甚至能勉强下床行走时,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你……你的身体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萧尘强压下心中的警惕,装作虚弱的样子说:“晚辈也不知道,只是感觉体内突然多了一股暖流,身体便渐渐好转了。”
孙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却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叮嘱道:“你刚恢复,还需要好好休养,我再给你开些丹药,你继续服用。”
萧尘知道,孙长老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必然会暗中观察。他表面上顺从,暗地里却在计划着逃离——他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合欢宗后山有一处废弃的密道,是以前宗门弟子偷偷外出时使用的,如今虽然荒废,却或许能成为他逃离的希望。
当晚,趁着夜色,萧尘避开巡逻的弟子,悄悄向后山跑去。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跑起来有些吃力,每跑一步,伤口都会传来阵阵疼痛。可他不敢停下,一旦被发现,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来到后山,萧尘按照原主的记忆,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找到了密道的入口。入口被厚厚的藤蔓覆盖,若不是知道位置,很难发现。他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开藤蔓,小心翼翼地钻进密道。
密道内漆黑一片,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脚下的道路也崎岖不平。萧尘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艰难地向前行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微弱的光亮,他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走出密道,萧尘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山林中。他回头看了看密道入口,确认没有被人发现后,才松了一口气。可他也清楚,这并不意味着安全——合欢宗势力庞大,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逃跑,必然会派人追杀。
他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山林深处跑去。夜色中,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逃离合欢宗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不仅要尽快恢复实力,还要查明那位“贵客”的身份,为原主报仇雪恨。更重要的是,他要找到在这人间界立足的方法,不再任人宰割。
萧尘抬头望向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无论未来遇到多少困难,他都不会再放弃,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掌控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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