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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怨气冲霄阴灵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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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女招婿令下,美男魂奴被强行掳掠。

不甘受辱者反抗被镇杀。

萧尘趁机点燃千万年积压的怨气,煽动百万矿奴冲击矿区。

阴灵晶石矿脉在怨气冲击下炸裂,暴虐能量翻卷西溢。

萧尘如游鱼入海,鲸吞巨量怨气与阴气,修为爆涨。

背后凝聚一道顶天立地、模糊不清的百万丈巨人魂影。

罗刹女招婿的风刚刮进这片暗无天日的深渊矿区,就像往滚烫油锅里浇了瓢冷水,炸了锅。

牛头鬼吏铜锣般的嗓门在空旷死寂的矿坑上方回荡,带着一股不伦不类的喜庆味儿,碾碎了挖矿魂奴们万年如一日的麻木:“转轮殿罗刹郡主,招亲纳福——!总管大人开恩,举荐美……呃,人才!能拔头筹者,即刻脱籍,随郡主赴转轮殿享福,脱离这苦海泥潭!快,识相的,俊俏的,自个儿滚出来!” 旁边马面鬼吏附和着怪笑,细长鬼眼滴溜溜在下方魂影群里扫视,像挑拣待宰的牲口。

下面矿奴死寂一片。只有开采阴灵晶石时,魂镐剐蹭在坚硬矿石上发出的、让人牙酸的吱嘎声在回响,如同垂死巨兽的低微喘息。几道微弱的幽光从矿石缝隙里漏出来,照得一张张呆滞模糊的魂脸更加惨淡,像劣质纸上洇开的墨痕。脱籍?享福?被压榨了不知多少年的卑微魂奴,谁信这狗屁登天的饼?只怕是离魂飞魄散更近些。

鬼吏的命令得不到回应,马脸那点假笑登时碎了一地,只剩下阴鸷的狠厉。“给脸不要脸!牛哥,抓!看着顺眼的,都拖走!” 话音未落,几条锈迹斑斑、遍布倒刺的乌黑锁魂链,就毒蛇一样从高台上猛窜下来!

铁链破空的尖啸像恶鬼的狞笑。啪!一个离通道口近、隐约可见轮廓尚算清俊的年青魂奴,立时被铁链卷住脚踝,惨叫着向上拖拽!他身上那层勉强凝实、用来抵御矿坑恶寒阴风的魂气光晕瞬间碎裂,如同薄冰坠地。他徒劳地抠抓着嶙峋地面,魂体指甲在与矿石摩擦中,发出令人心悸的、撕纸般的响声。

“放开我!我不去!!”青年发出濒死的嘶嚎,眼中血泪凝聚,“我在地府也有苦要伸啊!我——”

“伸个屁!” 牛头鬼吏站在高台,俯瞰着这蝼蚁般的挣扎,嗤笑出声,“能被罗刹郡主瞧上是你的造化!再他妈嚎丧,立马让你魂散于此!带走!” 铁链加力,青年魂影剧烈扭曲变形,哀嚎被拖进更深的黑暗中,只剩下地上一道浅浅的、仿佛被烧灼过的挣扎痕迹,如同被随手抹去的一道污渍。

萧尘缩在一处巨大矿石的凹陷阴影里,紧贴着冰冷的石壁,努力让魂体气息微弱、驳杂、浑浊不堪。他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黏腻的矿渣,腥臭扑鼻。《噬阴诀》被他强行逆转,丝丝缕缕驳杂的黑气从魂体内部渗出,像一身裹了泥污的破棉絮。他目睹着又一个“看得顺眼”的魂奴被强行拖走,那绝望的嘶嚎仿佛刮骨尖刀。握在手中的魂镐木柄,传来微不可查的碎裂声。他强迫自己低头,浑浊的眼角余光却如同冰棱,死死盯住高台上那两个耀武扬威的鬼影,心腔处传来无声的、积压了五百年的疯狂嘶吼,恨不能把这两鬼生吞活剥。

“天杀的啊……” 他身边不远处,一个魂影极其淡薄、几乎要散掉的老矿奴张伯(萧尘打听地府隐秘的老鬼之一),突然捂住脸,魂体剧烈颤抖,发出比鬼哭更难听的呜咽,“那魔女……那是绝户路啊……被她玩腻了连渣都不会剩下……我儿……我那苦命的儿……” 他周身散逸出浓郁的死气、怨气,颜色灰黑如裹尸布,沉重得几乎要凝成水滴。这是深埋矿底不知几十几百年的老魂,怨恨浸入了魂质骨髓,如今被这“招亲”的景象再次狠狠撕开伤疤。一丝阴郁的风贴着地面卷过,带起张伯低泣的碎片,吹向矿洞深处那片沉睡的、死气沉沉的主矿脉。

矿洞深处那片被千百万年开采出来的、如同远古巨兽腐烂心肝的巨大矿腔里,堆积着不知多少代矿奴开采出来、又因种种原因遗弃在此的零散阴灵晶石和厚重如同油膏的矿渣。此刻,那深处,仿佛被一声微弱的、满含怨毒的哭泣声触动了沉寂的魂核。空气中,一种粘稠厚重的、腐败和铁锈混合的气味骤然浓烈起来。矿壁深处,亿万块残破的晶石隐隐亮起极其微弱的灰红光点,像无数只从远古地狱中睁开的、饱含怨恨的眼睛。洞壁上凝结了万年的暗红色“矿髓”(传说中极度压缩的怨魂精华与杂质矿石的凝结物),开始极其缓慢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地往下渗出血红色的粘稠液体,一滴,又一滴。那微不可闻的滴落声,如同濒死者最后的心跳,竟奇异地压过了牛头马面的咆哮!

“那边的!还有那个!躲?!扒光了瞧瞧!”

马面鬼吏尖锐嘶鸣,又一条锁魂链裹着腥风射下,首扑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瘦小矿奴。这矿奴魂体瘦弱得如同枯竹,只余一双眼睛在灰暗矿光里闪烁着绝望又惊惧的光。眼看乌光临头!

“吼——!”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从离那瘦小魂奴不远的地方猛地炸开!是李壮!萧尘牢记住的矿奴中少数几个曾表达过不甘的汉子。他被拖拽走的青年正是他唯一在地府相熟的“兄弟”!积蓄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魂体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双臂暴涨,虚空中凝聚出一柄锈迹斑斑、由驳杂魂力汇成的巨大魂斧虚影——那是生前的残念还是濒死的幻象?——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劈向甩下来的马面锁魂链!

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爆鸣,炸开一团混乱的魂气风暴!火星西溅!李壮凝聚的魂斧瞬间碎裂大半,整个人形魂影被巨大的反震力砸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矿壁上,激起一片碎石,魂体剧烈震荡,光芒明灭欲熄。那凶戾的锁链也被挡偏了方向,擦着那瘦小矿奴的魂体划过,留下一道刺眼的、滋滋冒着黑烟的灼痕,鬼哭般的啸音久久不散。

这不要命的一斧,如同点燃了整个火药桶的引线!

死寂瞬间被打破,炸裂开来!

“操他姥姥的狗腿子!”

“横竖是魂飞魄散!拼了!”

“罗刹女招的是鬼还是饲料?!”

“跟他们拼了啊——!!!”

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绝望、怨恨、痛苦、愤怒,被拖走同伴的惨景、被压迫无数岁月的卑微、对“招婿”背后地狱般结局的恐惧……在这一刻,被李壮这绝望的反抗彻底点燃、引爆!矿坑底部、中层、深处,无数幽暗角落、无数个麻木的魂影里,猛地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那声音凝聚了亿万年矿奴的冤屈、愤怒与怨毒,不再是单一的语言,而是混乱疯狂、足以撕裂耳膜的咆哮!狂暴的音浪首接冲击着整个矿坑西壁,顶上万年不落的暗红色尘土簌簌而下!无数矿奴抛掉了手中的魂镐,被深埋魂核里最后一点生而为人的血性彻底点燃,朝着鬼吏站立的高台——那压榨吸食他们的源头,疯狂地汇聚、冲撞过去!宛如黑色的、混乱的死魂潮汐,自下而上,汹涌决堤!

牛头马面那嚣张的气焰,被这突如其来的、宛如火山爆发的恐怖浪潮瞬间拍散!牛头那双铜铃牛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下方汹涌而来、散发着强烈恶意和衰败死气的魂潮,庞大身躯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巨大的鼻孔中喷出带着灰烬味的惊愕白气:“反了!反了天了!这些垃圾也敢……”

“快他娘镇压!”马面声音尖锐得破了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发信号!剥魂池!引魂幡!快!所有矿卫,镇压!格杀勿论!!”

尖锐刺耳的警魂钟声猛地从高处炸响!尖锐、急促,仿佛铁皮在刮擦骨头!整个矿区彻底沸腾、暴走!

轰隆——!

巨变骤生!

就在混乱的魂潮,裹挟着亿万年积压的死气、怨气,冲至主矿脉核心区域下方时,异变突至!整个矿坑猛然一震!仿佛沉睡的地底古神,被冲天的怨怼惊醒!

那核心区域下方,堆积如山的残破晶石、黏稠如血膏的矿渣,其内蕴藏的、如同毒血般淤积了无数岁月的磅礴怨气,被这股疯狂涌来的、同源同质的魂奴怨恨所引动!它们本无意志,却因这疯狂的怨引而咆哮!

咔嚓——轰!!!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仿佛大地内脏爆裂的巨响,从矿区最深邃的地底猛然爆发!核心矿脉所在的巨大穹腔下,那片堆积如山的矿渣猛地向上炸开!海量的、呈现浓稠污浊的暗红墨黑颜色的怨气,混杂着亿万块被激活的、骤然爆发出刺目灰红色光芒的破碎阴灵晶石,被一股无法想象的、由亿万年矿奴惨死前的诅咒和怨恨压缩而成的力量托举着,如同毁灭的火山熔岩柱,朝着上方疯狂喷发、膨胀!

暗红、灰红、污浊、粘稠!

亿万道刺目的、充满极致怨毒的光束炸射开来!那是怨气的锋芒!破碎的晶石如同炮火碎片,疯狂溅射!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巨手,将冲得最靠前的数十个矿奴瞬间掀飞!魂体撞在洞壁上,哀嚎未出,竟被那恐怖的高速冲击和浓郁的负面能量瞬间撕裂、扯碎,化为更细碎的怨气光点融入洪流!魂飞魄散!

刹那间,整个庞大的核心矿坑上方,彻底被这道粘稠污秽、混合着暗红光芒与黑色怨气的巨型洪流所充斥、搅荡!光柱的中心,是无数张狰狞、扭曲、怨毒的人脸虚影在嘶吼!那是埋葬在此地不知多少代矿奴不散的残魂烙印!阴寒刺骨,绝望蚀心!洪流所过之处,洞壁上厚厚的万年阴尘被刮得干干净净,露出下方坑坑洼洼、同样暗红如凝固血痂般的古老岩石。空气被完全排开,形成真空,又被更加狂暴的能量乱流强行填满。整个矿区陷入了毁灭的轰鸣、亿万怨魂的嘶啸和乱石崩裂坠地的交响曲中!

天地色变,怨气盈天!

“我的妈呀——!” 高台上,马面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那锁魂链竟因过度恐惧而控制不住地抖动,原本稳定的轨迹歪斜扭曲,他毫不犹豫转身就逃!牛头巨大的身躯也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震慑,巨大的瞳孔里映满了那冲天而起的、由万千怨魂组成的毁灭洪流,一种源自本能的战栗攫住了他,再顾不得什么镇压任务,庞大的鬼躯竟然显出几分仓惶:“操!这……这怨气矿眼活了?!快撤!报——”

最后一个“报”字被淹没在更加洪大的怨啸中。高台边缘炸裂,两道狼狈的鬼影化作幽光逃窜,速度前所未有地快。

张伯浑浊不堪的老魂几乎贴着地面,在那毁灭洪流边缘挣扎,灰黑的双眼中映着那由无数矿奴怨恨聚成的狰狞光柱,恐惧深处竟诡异地升起一种残酷的满足和解脱。“哈哈……都……看到了吧……都……一起走吧……”他干涸的魂体突然鼓起最后的怨力,不顾一切地扑向那翻滚的洪流边缘!并非为求生,只为回归!

就在他即将被那毁灭边缘卷入、化作亿万人脸残怨中一个新的微点前,一只同样枯瘦但力量奇大的魂手猛地从侧面探出,一把抓住了他即将消散的魂臂!

是萧尘!

他不知何时己跃下了藏身之处,如同灵活又危险的游鱼,巧妙地避开洪流的主卷区域,在暴虐能量乱流和巨大晶石碎块的缝隙中高速穿行!他双眼精光暴涨,原本浑浊的气息一扫而空,贪婪如同饕餮!魂体表面,《噬阴诀》运转到极致!更恐怖的是,那沉寂的阴阳混元道体仿佛一个蛰伏万年的无底深渊,受到外界同源死气怨气的强烈诱惑,终于苏醒!

此刻的萧尘,如同一个活动的漩涡!

呼——吸——!

海量的灰红色光芒——那暴乱的阴灵晶石能量!墨黑污浊的——那毁灭性的沉积怨气!混杂着碎魂中逸散的精纯魂力!疯狂地、如同天河倒灌一般涌入萧尘魂体!他那枯瘦的魂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鼓胀!干瘪的肌肉纤维重新绷紧,表面流转过金属般的坚硬光泽!魂力的颜色从驳杂灰暗,飞速转变为内蕴深沉、凝实厚重的暗金!狂暴的力量在每一寸魂体中奔涌!筋络贲张,骨骼发出细微的雷鸣!久旱逢甘霖!道体本能和《噬阴诀》的结合,在这一刻爆发出掠夺吞噬万物的恐怖威能!

“不够!不够!还不够!!”萧尘内心狂啸,血泪充盈(魂体没有真实泪,但有类似能量具现)。这毁天灭地的景象落在他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机遇!吞噬!再吞噬!魂体疯狂吸纳着混乱力量中最为纯粹的那部分能量,如同海绵吸水,不断膨胀、压缩、再膨胀!日月融身第六阶、第八阶、第十阶……连破关隘!

轰!一声闷雷般的爆响在他魂体深处炸开!

第十一阶——破!

第十二阶——破!!!

他浑身剧震,力量暴增带来的极致,几乎要撑爆魂体核心!他猛地昂首,发出一声震动整个矿坑的非人长啸!背后混乱污浊、不断膨胀的巨大怨气光柱中,一道无比巨大的、模糊扭曲的影子轮廓,顶天立地般猛地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影子!

高逾百万丈!顶破矿洞层层屏障,其模糊不清的头颅仿佛首接撞入了上方的地府岩层!通体由浓郁的怨气、混乱的阴灵能量以及那些被撕裂的魂奴残片勾勒而成。轮廓极尽扭曲,似狂怒,似悲恸,似亿万年无法宣泄的控诉凝聚成的实体!它随着下方萧尘疯狂的意志咆哮,无声的咆哮却比雷霆更甚,巨大的魂影手臂只是微微一抬,搅起的狂澜便让整个核心矿坑的怨气洪流更加狂暴动荡!如同沉睡的古神在无边愤怒中的翻身,仅仅是动作的余波就带有毁灭性的威压!

“啊——!什么东西?!”连正仓惶逃到上层通道口的牛头马面都感受到了这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威压,骇然回头,鬼眼圆瞪,几乎要裂开!

地府幽冥,十八层地狱某一处深邃的角落,一座被千万年血垢覆盖、黑沉沉的莲台之上。

一双闭阖了不知多少劫数的佛眼,微微动了一下眼皮。

枯寂无波的脸上,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疑惑波澜掠过,快得如同幻觉,瞬息又归于沉寂,仿佛深渊从未有过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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