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治城的城墙在夜色里像条黑蟒，护城河的水泛着冷光，映着城头哨兵的影子。
王铁山趴在河对岸的芦苇丛里，手里攥着根芦苇秆，正往水里吹气，测试水流速度。身后的“水鬼队”战士们都脱了外衣，只穿条短裤，腰间绑着炸药包，导火索盘成小圈别在腰上。
“队长，水温够凉的，下去怕要抽筋。”一个年轻战士往手上哈着气，他叫小石头，是鹰嘴崖幸存的那个少年，如今也跟着队伍打仗了。
王铁山瞪了他一眼：“抽筋也得下！等会儿炸不开粮库后墙，让鬼子把咱的粮抢了，明年开春都得喝西北风！”
他往城墙上指了指，“看见没？亥时一到，哨兵换岗，就那半柱香的空当，咱得潜到墙根下。”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两下，是亥时了。
城头的哨兵果然动了，两个新换的哨兵互相推搡着，还在说着什么，手里的枪斜挎在肩上，根本没往河面看。
“走！”王铁山第一个跳进水里，冰冷的河水瞬间裹住身子，他咬着牙往对岸游，炸药包用塑料布裹着，紧紧贴在胸前。
“水鬼队”的战士们跟着跳下去，芦苇丛里溅起一片水花，很快又被夜色吞没。
城东南角的粮库外，周大勇正带着突击队趴在草堆里，手里的步枪上了刺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他往嘴里塞了块红薯干，嚼得咯吱响，眼睛死死盯着粮库门口，两挺歪把子机枪架在沙袋上，西个鬼子正围着机枪抽烟，火光忽明忽暗。
“等会儿听我信号，先解决机枪手。”周大勇低声说，他身边的战士们都点了点头，有个战士还往手里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
突然，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是王铁山他们炸了粮库的后墙！
粮库的灯瞬间全亮了，鬼子的喊叫声从里面传出来，门口的机枪手慌忙站起来，刚要往枪边跑，就被周大勇他们的子弹射中，“扑通”倒在地上。
“冲啊！”周大勇猛地站起来，举着刺刀往粮库门口冲。
战士们跟着他扑过去，有的往里面扔手榴弹，有的用枪托砸鬼子，粮库门口瞬间乱成一团。
一个鬼子军官举着军刀冲过来，对着周大勇就劈。
周大勇侧身躲过，反手一刺刀扎进他的肚子，血喷了他一脸。
“狗日的！还敢反抗！”他拔出刺刀，又捅向另一个鬼子，动作快得像阵风。
粮库里面，王铁山带着“水鬼队”己经冲进了西仓。
西仓里堆满了面粉袋，白花花的面粉撒了一地，鬼子们正慌慌张张地往外面跑，被战士们一刺刀就捅倒了。
“快！往面粉袋上浇煤油！”王铁山吼着，战士们赶紧从腰间解下煤油壶，往面粉袋上泼。
煤油顺着面粉袋往下流，很快就积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煤油味。
小石头拿着火柴，刚要划，就被一个鬼子抓住了胳膊。
那鬼子狞笑着，举着刺刀就要往他身上扎。
王铁山眼疾手快，一拳头砸在鬼子的脸上，鬼子疼得松开手，小石头趁机划着火柴，往面粉袋上一扔。
“腾”的一声，火焰瞬间窜了起来，顺着煤油蔓延，很快就把西仓变成了一片火海。
面粉遇火，“砰砰”地炸着，像放鞭炮一样，鬼子们在火海里惨叫着，有的往外面跑，有的被活活烧死，尸体倒在地上，很快就被烧成了黑炭。
周大勇带着突击队冲进了东仓，东仓里全是大米袋，他让战士们把大米袋搬到门口，堆成一道墙，挡住外面的鬼子。
“快！放火烧！”他喊着，战士们赶紧往大米袋上浇煤油，划着火柴扔过去。
火焰很快就烧了起来，大米袋“噼里啪啦”地响着，米粒被烧得蹦了出来，像无数颗小火星。
外面的鬼子想冲进来，却被大火挡住，只能在外面嗷嗷叫着，对着里面开枪，子弹打在大米袋上，“噗噗”地响，却穿不透。
“团长说的没错，这粮库一烧，鬼子的‘扫荡’就泡汤了！”周大勇抹了把脸上的灰，笑着说。
他刚说完，就感觉左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是被流弹划伤了，血顺着裤腿往下流。
“营长，你受伤了！”一个战士赶紧跑过来，想给他包扎。
周大勇一把推开他：“别管俺！先把火看好，别让鬼子把火灭了！”
他咬着牙，举着刺刀又往外面冲，“狗日的！想灭俺的火，先过俺这关！”
外面的鬼子越来越多，他们拿着水桶、脸盆，想往里面泼水灭火，却被周大勇他们的子弹打得抬不起头。
有的鬼子还想绕到粮库后面，却被埋伏在那里的“麻雀队”用手榴弹炸得东倒西歪。
张寡妇带着“麻雀队”的老乡们，在粮库后面的巷子里扔手榴弹，每扔一颗，就喊一声：“狗日的鬼子！让你们抢粮！”
她手里的手榴弹扔完了，就捡起地上的石头往鬼子身上砸，砸得鬼子嗷嗷叫。
李根生在巷口放哨，他手里拿着把短刀，看见有鬼子想往里面跑，就冲过去一刀捅死。
有个鬼子举着枪对着他，他赶紧躲到墙后面，鬼子的子弹打在墙上，溅起一片尘土。
“俺爹在天上看着呢，你杀不了俺！”李根生吼着，突然冲出去，一刀捅进鬼子的喉咙。
粮库的火越烧越大，火光映红了半个长治城，连天上的月亮都被染成了红色。
鬼子们见火势控制不住，又死伤惨重，只能狼狈地往回撤，有的还在回头看，眼里满是不甘。
“撤！”周大勇见鬼子跑了，赶紧喊着。
战士们和“麻雀队”的老乡们互相搀扶着，往城外撤。
周大勇的左腿越来越疼，走不动了，小石头赶紧跑过来，背着他往城外走。
“营长，你撑住！马上就到城外了！”小石头喘着气说。
周大勇趴在小石头背上，笑了笑：“俺没事，就是有点疼。等会儿到了城外，俺请你吃红薯干。”
城外的芦苇丛里，陈青云正等着他们。
看见他们回来了，赶紧跑过去：“怎么样？粮库烧了没？”
“烧了！烧得干干净净！”周大勇从小石头背上下来，忍着疼说，“鬼子死伤不少，还跑了一批，不过他们的粮没了，‘扫荡’肯定搞不起来了！”
陈青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打得好！这下咱能喘口气了！”
他往粮库的方向看了看，火光还在亮着，“让战士们和老乡们都休息休息，明天咱就回窑厂，好好庆祝庆祝！”
战士们和老乡们坐在芦苇丛里，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吃红薯干，还有的在说着刚才的战斗，脸上都带着笑容。
张寡妇坐在李根生旁边，给他递了块红薯干：“根生，今天你表现不错，你爹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
李根生接过红薯干，咬了一口，点了点头：“俺就是想给俺爹报仇，给那些被鬼子害死的乡亲们报仇。”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窑厂。
窑厂的老乡们早就等着了，看见他们回来了，赶紧跑过来，有的递水，有的递吃的，还有的帮着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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