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割，天还没亮透，西合院的水龙头旁就己经有了动静。秦淮茹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蹲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正使劲搓着盆里的衣裳。
水龙头滴下的水落在盆里，溅起的水花溅在她手背上，冻得她一哆嗦，可她像是没知觉似的，手里的棒槌抡得又快又稳，“砰砰”的捶打声在寂静的院里格外响亮。
“秦淮茹这丫头，真勤快。”西厢房的大妈推开窗，看着那抹在寒风里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跟屋里人念叨，“天还没亮就起来洗衣服，东旭真是好福气。”
这话顺着风飘进中院，何雨柱正系着围裙准备去丰泽园，听见动静往水龙头那边瞅了一眼。秦淮茹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露出的侧脸在晨光里白得透亮，冻得发红的手指攥着棒槌，一下下捶在厚重的棉袄上，看着就让人心头发紧。
他心里莫名一动，脚步顿了顿。这阵子秦淮茹过门，院里人没少夸她——嘴甜，见了谁都先笑；手巧，缝补的活计比院里老太太还好；最重要的是勤快，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扫地、洗衣、做饭，把贾家那两间小屋收拾得干干净净。
院里的小伙子们见了，没少在背后嘀咕“东旭哥运气好”，连许大茂都酸溜溜地说过“贾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何雨柱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耳朵，心里竟有点不是滋味——这么冷的天，何必这么拼？
“柱子哥，发啥呆呢？再不走要迟到了。”李凡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见他盯着秦淮茹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何雨柱猛地回过神，脸一红，梗着脖子往院外走：“没、没发呆，这就走。”
可那抹在寒风里忙碌的身影，却像根小刺，扎在他心里。
晚上何雨柱从丰泽园回来，拎着给雨水带的糖包，熟门熟路往李凡家走。雨水这阵子几乎长在李凡家，跟着他看书、写字，连何雨柱都说“雨水跟小凡待着，比跟我亲”。
刚进门，就见李凡正坐在桌边算算术，雨水趴在旁边，用铅笔在纸上画小人。
“小凡，雨水，回家了。”何雨柱把糖包往桌上一放。
雨水欢呼一声扑过来，何雨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刚要拉她走，李凡突然抬头，眼神清亮地看着他：“柱子哥，问你个事。”
“啥事？”何雨柱随口应着。
“你是不是喜欢秦淮茹？”李凡的声音不高，却像颗小石子，“咚”地砸在何雨柱心上。
何雨柱的脸“腾”地红了，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慌忙摆手：“你这孩子胡说啥！她是你东旭哥的媳妇，我咋可能……”
“哦，你知道就好。”李凡打断他，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语气淡淡的，“她是东旭哥的媳妇，不管她看着多好，那也是别人家的人。院里人都看着呢，别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
何雨柱愣了愣。他知道李凡聪明，比院里同龄的孩子心思透亮，可这话里的“算计”，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秦淮茹是贾东旭的媳妇。怎么能有不该有的心思？
可他想起秦淮茹早上洗衣的样子，想起她给院里老人端热水时的笑脸，想起她偶尔看过来时那怯生生的眼神，心里又乱了。
“我知道分寸。”何雨柱的声音有点闷，拉着雨水往外走，“走了雨水。”
看着他的背影，李凡轻轻叹了口气。这何雨柱，怕是逃不过家里那“爱帮衬寡妇”的基因了——他爷爷和他爹都是和寡妇走了的，熟悉剧情的他知道何雨柱和秦淮茹的拉拉扯扯，虽然有算计，但更多的是自己不死心。现在轮到他，看秦淮茹这架势，怕是要把他这点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而此刻的易中海正坐在炕边，手里端着茶杯，嘴角噙着笑。下午他路过贾家，正看见秦淮茹给贾东旭缝棉裤，那手捏着针线，眼神专注，针脚走得又匀又密。
“这丫头，是个会过日子的。”易中海心里琢磨着。他想起自己将来老了，身边能有这么个勤快、懂事的人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干孙子再绕膝撒娇，那日子，想想就舒坦。
他越想越乐，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旁边的李婶看他这模样，笑着问：“啥好事啊，乐成这样？”
“没啥。”易中海摆摆手，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就是觉得，东旭这婚结得值。”
他哪知道，自己这美滋滋的盘算，在秦淮茹眼里，不过是立人设的一部分。
水龙头旁，秦淮茹刚洗完最后一盆衣裳，首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寒风里，她望着中院易中海家的方向，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
勤快？懂事？会伺候人？
这些，不都是院里人最看重的吗？尤其是易大爷和东旭师傅，他们手里有权力，有体面，把他们哄高兴了，往后在这院里的日子，才能好过点。
至于那些小伙子的眼神，那些大妈的夸赞，不过是顺带的收获罢了。
她拎起沉甸甸的衣裳，转身往家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像一条藏着无数心思的蛇。
西合院的日子，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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