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西合院还浸在寒气里，水龙头上结着层薄冰，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何雨柱端着搪瓷盆出来洗漱，刚拧开水龙头，就见秦淮茹蹲在不远处的石板地上，正使劲搓着盆里的棉袄，棒槌砸在衣服上的声音，在寂静的院里格外清亮。
“柱子，洗漱完赶紧上班去，别迟到了！”丰泽园的活儿紧，何雨柱不敢耽搁，刚往脸上泼了把冷水，就听见秦淮茹那边传来“嘶”的一声——许是冷水溅到了冻裂的手上。
他忍不住走过去，看着盆里堆得像小山似的衣裳，皱了皱眉：“秦姐，又洗衣服呢？这天儿多冷啊，等晌午日头上来再洗呗，冻坏了咋整？”
秦淮茹抬起头，脸上带着点腼腆的笑，鼻尖冻得通红：“没事，早上洗了晾在风口，干得快。东旭明天还得穿这棉袄上班，不早点洗来不及。”她说着，又低下头搓起来，手腕上的冻疮在冷水里浸得更红了。
何雨柱看着她那单薄的背影，心里那点莫名的怜惜又冒了上来。这么好的姑娘，嫁给贾东旭不说，还得受这份冻，要是……要是自己媳妇，他才舍不得让她大冷天沾冷水。
正愣神呢，贾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贾张氏揣着手出来，一眼就看见何雨柱跟秦淮茹说话，脸当时就沉了：“磨磨蹭蹭干啥呢？衣服还没洗干净？一天到晚就知道跟院里的老爷们搭话，忘了自己是谁家的人了？”
秦淮茹的脸唰地白了，手里的棒槌停在半空，眼圈瞬间红了：“妈，我就是跟柱子打声招呼，您咋能这么说我……”
“我说错了？”贾张氏往前凑了两步，声音拔高了八度，“你是我家东旭明媒正娶的媳妇，就得守本分！少跟不相干的人眉来眼去！赶紧洗完了去做饭，东旭快起了！”
何雨柱被怼得脸上发烫，讪讪地转回去洗漱，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贾张氏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秦姐明明就是客气两句。
等他匆匆洗完脸往院外走，正遇上李凡牵着雨水出来。雨水背着个小布包，仰着小脸跟李凡念叨：“凡哥哥，你看秦姐又在洗衣服，她天天都洗，哪来那么多衣服啊？天这么冷，手都该冻掉了。”
李凡低头看了她一眼，脚步没停：“没什么，以后别叫‘秦姐’了，叫‘贾家嫂子’。”
“为啥呀？”雨水眨巴着大眼睛，“院里人都叫她秦姐呢。”
“她嫁给贾东旭了，就是贾家的人。”李凡的声音很平静，“你跟她非亲非故，叫‘贾家嫂子’最妥当，错不了。”
雨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知道了，以后叫贾家嫂子。”
送走雨水，李凡心里清楚，这事还得跟何雨柱说道说道。这傻柱，怕是真被秦淮茹那副“勤快懂事”的样子蒙住了。
傍晚何雨柱来接雨水，刚进门就被李凡拉到院里：“柱子哥，跟你说个事。”
“啥事这么严肃？”何雨柱笑着脱外套，今天丰泽园收了工，他还特意给雨水带了两串糖葫芦。
“你觉不觉得，秦淮茹洗衣服太勤了点？”李凡开门见山。
何雨柱愣了愣：“勤快点不好吗？说明她能干，会过日子。”
“过日子也不是这么过的。”李凡往贾家的方向瞥了眼，“这都腊月了，天寒地冻的，衣服洗了不容易干。她家就贾东旭一个挣钱的，平时穿的都是旧棉袄、补丁裤，哪来那么多衣服天天洗？”
他顿了顿，掰着手指头数：“你想啊，贾东旭一件棉袄穿三天洗一次就不错了，秦淮茹自己的衣裳也俭省，加上贾张氏的，撑死了两三天洗一回。可她呢？这半个多月，除了下雨，天天天不亮就蹲在水龙头那儿，盆里的衣服就没断过。”
何雨柱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平时没细想，经李凡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点不对劲。
“还有，”李凡继续说，“易大爷以前总说贾家穷，东旭转正前工资低，家里连肉都舍不得吃。可你见过哪家穷人家，有那么多衣服经得起这么折腾？冬天的厚衣裳，洗多了容易糟，她就不怕洗烂了？”
这话像颗小石子，在何雨柱心里漾开圈涟漪。是啊，谁家过日子不是省着来？哪有天天把衣服往冷水里泡的？
“你是说……她是故意的？”何雨柱的声音有点干涩。
“故意不故意的，不好说。”李凡摇摇头，“但你得想明白，她这‘勤快’，到底是给谁看的。院里的大爷大妈，年轻的小伙子，还有……易大爷。”
何雨柱的脸腾地红了，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他想起自己每次看秦淮茹洗衣时的心疼，想起院里小伙子们的议论，想起易中海提起秦淮茹时那满意的笑……
“柱子哥，”李凡拍了拍他的胳膊，“她是贾东旭的媳妇，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管她看着多可怜，多能干，你都得守住本分。别到最后，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何雨柱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糖葫芦，糖衣在掌心里硌得慌。寒风吹过中院的槐树，叶子早落光了，枝桠在暮色里张牙舞爪，像在提醒着什么。
他抬头往贾家的方向看了眼，窗户里亮着昏黄的灯，隐约能听见贾张氏的嗓门和秦淮茹低低的应和声。那一刻，他突然觉得，那扇窗户后面的日子，或许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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