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裹着寒气拍在窗纸上，李凡家的屋里却暖融融的——煤炉烧得正旺，炉上坐着的搪瓷缸飘着淡淡的茶水香。李凡盘腿坐在炕桌前，面前摊着两本书：一本是俄语版的《机械制造基础》，封皮泛着旧黄；另一本是翻得卷边的《俄汉词典》，书页间夹满了他手写的纸条。
“Ступень（齿轮）、Шестерня（轴）……”他皱着眉，手指在词典上逐字查找，嘴里小声念着发音，偶尔卡壳了，就停下来在草稿纸上画个齿轮的图样，试图通过机械结构记住单词。上辈子他学的是英语，俄语只听过零星几个词，现在对着满页的西里尔字母，像看天书似的，光是分清“а”和“о”就费了不少劲。
炕沿边，雨水捧着本新的小人书《小兵张嘎》，看得入神。这是李凡上周找刘叔借书时，特意给她买的——之前他总忙着看书，没顾上陪雨水，心里过意不去，就用父母寄来的钱，在供销社挑了本最厚的小人书。雨水很懂事，知道李凡要学习，从不多说话，只是偶尔翻页时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到他。
“凡哥哥，嘎子是不是很厉害？”偶尔看到精彩处，雨水会小声问一句，眼睛还盯着书页。
李凡抬头，笑了笑：“嗯，他很勇敢，会跟坏人斗智斗勇。”
得到回答，雨水又低下头，继续沉浸在小人书的世界里。屋里只剩下李凡翻词典的沙沙声、雨水偶尔的轻笑声，还有煤炉里柴火偶尔“噼啪”的响，暖得像一捧晒透了的棉花。
为了看懂机械书，李凡每天都要花两个小时学俄语。遇到实在不懂的语法，他就把问题记在小本子上，周末去找刘叔——刘叔是父亲李建国的老战友，以前在部队学过俄语，现在在机床厂当技术员，对机械也熟。
这天周末，李凡揣着小本子和那本《机械制造基础》，去了刘叔家。刘叔家住在机床厂附近的家属院，屋里摆着好几个齿轮模型，墙上还挂着张机床图纸。
“小凡来了？快坐！”刘叔正趴在桌上画图纸，见他来，连忙放下笔，给了他块水果糖，“又来问俄语问题？”
“嗯。”李凡把书和小本子递过去，“这几个单词总记混，还有这个句子，不知道怎么翻译。”
刘叔接过书，翻了两页，惊讶地挑眉：“你才多大，就看这么深的机械书？还啃俄语版的？”
“想早点学明白，以后能用得上。”李凡老实回答。
刘叔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叹了口气：“你爸要是知道你这么努力，肯定高兴。”他指着书上的句子，逐字逐句地教他翻译，还结合自己的工作经验，讲了“齿轮传动比”的原理，“你看，这个齿轮转一圈，那个齿轮转两圈，这就是传动比……”
正说着，门外进来个穿工装的汉子，是刘叔的同事张工程师，手里拿着个报废的小齿轮：“老刘，帮我看看这个……哎，这孩子是谁？”
“这是李建国的儿子，小凡。”刘叔介绍道，“特别爱学习，还在啃俄语机械书呢。”
张工程师眼睛一亮，凑过来翻了翻李凡的书，又看了看他记满笔记的小本子，忍不住夸：“好小子！这么小就有这劲头，比我家那小子强多了！以后想搞机械，跟张叔说，我给你找资料！”
从那以后，李凡成了刘叔家的常客。有时是问俄语问题，有时是请教机械原理，偶尔还会带些自己画的齿轮图纸，请刘叔指点。刘叔和张工程师也很喜欢这个好学的孩子，不仅帮他解答问题，还把家里闲置的机械零件、旧图纸送给了他——有次张工程师还给他带了本中文版的《机床基础》，说“先看中文的打基础，俄语慢慢学”。
渐渐地，机床厂的不少人都知道了“李建国家有个爱学习的儿子”。有次李凡去刘叔家，遇到父亲以前的老部下王师傅，王师傅摸着他的头，笑着说：“建国当年就爱钻研，没想到儿子跟他一样！以后有困难，跟叔们说，别客气！”
李凡把这些人的好意都记在心里，也把他们给的零件和图纸当宝贝。回到家，他就把零件摆在桌上，对照着书研究结构，雨水有时会凑过来，帮他递个螺丝刀，或者拿着小零件问：“凡哥哥，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是螺栓，用来固定零件的。”李凡会耐心给她解释，偶尔还会用零件拼个小玩具，逗得雨水首笑。
何雨柱看李凡这么痴迷机械，也记着之前的承诺，从厂里带了些报废的小铁板和铁丝回来：“小凡，你要的废铁，我给你弄来了，你看看能用不？”
“谢谢柱子哥！”李凡接过废铁，眼睛都亮了——这些铁板刚好能用来做齿轮模型的底座。
晚上，何雨柱看着李凡趴在桌上，用锉刀一点点打磨铁板，雨水在旁边帮他扶着，心里暖暖的。他凑过去看了看，笑着说：“小凡，你这模型做好了，能不能给我讲讲？我也学学，以后食堂的灶台坏了，我自己修！”
“当然能！”李凡抬起头，脸上沾了点铁屑，却笑得格外灿烂，“等做好了，我教你怎么看齿轮转！”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屋里的煤炉依旧暖着，灯光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锉刀打磨铁板的“咯吱”声、还有偶尔的笑声，混在一起，成了西合院里最安稳的声音。而李凡知道，他现在啃下的每一个俄语单词、看懂的每一张机械图纸、认识的每一个父亲的熟人，都是在为未来铺路——不管高考会不会取消，他都要靠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护住身边的人。
雨水看着李凡认真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人书，突然觉得，凡哥哥认真的样子，比嘎子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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