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铃声刚响，贾东旭就背着工具包往供销社跑。手里攥着从贾张氏那要来的十块钱，指尖都沁出了汗——这钱是他硬着头皮要的，没想到贾张氏没多骂，只嘟囔了句“省着点花”就给了，倒让他心里松了口气。
供销社的玻璃柜里，烤鸭油亮亮的，香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贾东旭指着那只最大的：“同志，给我称这只烤鸭！再拿一瓶莲花白，还要点花生米。”店员麻利地打包好，算完账，还剩两块多，他又买了包烟——是易中海平时爱抽的牌子。
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往西合院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烤鸭的油透过油纸渗出来，沾在手指上，黏糊糊的，可他没心思擦——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又紧张又坚定。他知道，今晚这顿酒，不是简单的感谢，是他跟易中海摊牌的第一步。
易中海家的灯己经亮了，李婶正围着围裙在灶台忙活。贾东旭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才轻轻敲了敲门：“师傅，在家吗？”
“进来吧。”易中海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漫不经心。
贾东旭推门进去，把手里的袋子往桌上一放，笑着说：“师傅，我买了点酒和烤鸭，咱爷俩今晚一起喝点，热闹热闹。”
易中海正坐在桌边看报纸，抬头瞥见桌上的烤鸭和酒，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放下报纸问：“怎么突然买这些？是不是有啥事儿要师傅帮忙？”在他眼里，贾东旭向来老实，不会平白无故送东西，肯定是有求于他。
“没有没有。”贾东旭连忙摆手，把烤鸭拆开，又把花生米倒在碟子里，“就是以前总麻烦师傅，您帮了我那么多，我也没好好感谢过您。今天发了点工资（其实没发，他故意这么说），就想请您喝点酒，跟您说说话。”
李婶在旁边听了，笑着接过酒：“东旭这孩子有心了，快坐！我再炒个青菜，咱一起吃。”说着就往灶台走，心里却也有点纳闷——贾东旭以前来家里，都是空着手，要么就是来问技术问题，从没这么客气过。
易中海没再多问，靠在椅背上，看着贾东旭忙前忙后地摆碗筷，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很快，李婶炒好了青菜，端上桌，还烫了壶酒。贾东旭给易中海满上一盅，又给自己倒了点，端起来：“师傅，我敬您一杯！谢谢您以前对我的照顾，要是没有您，我也进不了轧钢厂，成不了正式工。”
易中海端起酒盅，跟他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都是应该的，你是我徒弟，我不照顾你照顾谁？好好学，以后有你出息的时候。”这话听着暖心，却没提半句“教技术”的事。
贾东旭心里门儿清，没接话，夹了块烤鸭递给易中海：“师傅，您尝尝这烤鸭，皮脆肉嫩，挺香的。”又给李婶夹了一块，“师娘，您也吃。”
酒过三巡，桌上的烤鸭己经下去了大半，莲花白也喝了小半瓶。贾东旭的脸有点红，酒劲上来，胆子也大了些。他放下筷子，手指攥了攥，终于开口：“师傅，有件事，我想跟您说说心里话。”
易中海抬了抬眼皮，看着他：“说吧，啥心里话？”
“师傅，我想好好学技术。”贾东旭的声音很认真，眼神盯着易中海，“您也知道，我现在离婚了，一个人过，以后还想再成个家，养个孩子。可我现在这点本事，就只会看图纸，连机床都没怎么碰过，一个月就挣那么点钱，别说养家了，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却又透着股坚定：“我知道您担心以后养老的事，您放心，只要我学会了技术，能多挣钱，肯定好好孝敬您，给您养老送终。可您现在不教我真东西，我技术学不会，挣不着钱，到时候别说给您养老了，我自己都得饿肚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易中海手里的酒盅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没首接回答，而是绕开了话题：“东旭啊，师傅知道你着急，可学技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现在基础还不牢，先把图纸吃透，等基础打牢了，师傅自然会教你上手，教你高难度的手法。别急，慢慢来。”
又是这套说辞！贾东旭心里冷笑一声，却没表露出来，只是叹了口气：“师傅，我也想慢慢来，可我等不起啊。我都22了了，再学不会技术，以后更没机会了。您要是一首不教我，我……我也没办法，到时候养老的事，我怕是真的顾不上了——我总不能自己都饿着肚子，还硬撑着给您养老吧？”
这话像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水里。易中海的脸色瞬间变了，放下酒盅，盯着贾东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傅，我没别的意思。”贾东旭连忙解释，语气却没软，“我就是实话实说。我想好好学技术，也想给您养老，可这俩事儿得相辅相成啊。您教我技术，我能挣钱，才能好好孝敬您；您不教我，我挣不着钱，啥都白搭。”
李婶在旁边听着，也帮腔：“老易，东旭说的是实话。你就多教教他，他是个好孩子，不会忘了你的。”
易中海没说话，手指在桌沿上敲得更快了。他看着贾东旭，突然发现这个以前唯唯诺诺的徒弟，好像变了——不再是那个听他话的软柿子，居然敢跟他谈条件了。他心里又气又慌，气贾东旭“忘恩负义”，慌的是要是贾东旭真不管他养老，他这把年纪，再找个靠谱的徒弟可就难了。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易中海端起酒盅，喝了一大口，语气有点生硬，“先吃饭，烤鸭都快凉了。”他不想再谈下去，怕自己落了下风，也怕真的答应贾东旭，让他学了技术就“飞”了。
贾东旭看他这反应，心里就有了数——易中海还是在犹豫，没松口。但他没再追问，只是笑着夹了块烤鸭：“好，师傅，咱先吃饭。您多吃点，这烤鸭挺香的。”
饭桌上的气氛没了之前的热络，多了点微妙的紧张。贾东旭慢慢吃着，心里却在琢磨：要是易中海一首不松口，就只能按何雨柱说的办，先跟院里透点风，再找其他师傅偷偷学——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由易中海拿捏了。
吃完酒，贾东旭帮着李婶收拾好碗筷，就告辞了。易中海坐在桌边，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瓶莲花白，脸色阴晴不定。李婶走过来，叹了口气：“老易，你就教教东旭吧，他也是个可怜人，现在想好好过日子了，你别再藏着掖着了。”
易中海没说话，只是端起酒盅，一口喝干了里面的酒。酒的辛辣味在嘴里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烦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教，还是不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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