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轧钢厂车间，轰鸣声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零星的铁屑落在地上的“叮当”声。贾东旭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扫帚，慢慢整理着散落的边角料——都是今天加工零件剩下的碳钢碎块，边角锋利，得小心收好，不然容易扎到人。
“东旭，歇会儿吧，剩下的我让学徒来弄。”车间主任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凉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表现不错啊，加工的零件合格率比以前高多了，做事也稳了，不像以前那样毛躁了。”
贾东旭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压下了身上的热气。他笑了笑：“谢谢主任，都是师傅教得好，还有我自己多练了练。”
“你师傅？”主任挑了挑眉，拉着他坐在工具箱上，声音放低了些，“说起来，前几天厂里讨论给老员工涨工资，我还提了你，说你最近进步大，该给你涨点，也好激励激励你。”
贾东旭的眼睛亮了亮——涨工资，这是他最近最盼的事。离婚后一个人过，工资只够勉强糊口，要是能涨点，不仅能改善生活，还能多买点机械方面的书，甚至能存点钱，以后也好有个保障。
可主任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得他心里冰凉。“但你师傅易中海不同意。”主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惋惜，“他跟我说，‘东旭现在是比以前稳了，但技术还在打磨阶段，还没到能独当一面的地步，等他技术彻底稳定了，再涨工资也不迟’。我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坚持，毕竟他是你师傅，更了解你的情况。”
“轰”的一声，贾东旭脑子里像炸开了。他手里的水瓶差点掉在地上，手指攥得发白，指节都泛了青。他就知道！易中海最近的“耐心教学”根本不是妥协，是另一种算计——表面上教他技术，背地里却拦着他涨工资，就是怕他手里有了钱，翅膀硬了，不再依赖他，更不再提“养老”的事！
“东旭？你没事吧？”主任看着他脸色发白，有点担心，“是不是觉得委屈了？其实也别急，你师傅也是为你好，想让你多沉淀沉淀。”
“没事，主任，我明白。”贾东旭勉强挤出个笑，声音有点发颤，“师傅说得对，我技术确实还不够好，再练练也好，涨工资的事不着急。”他不想在主任面前说师傅的不是，毕竟易中海是师傅，徒弟说师傅的不是，在厂里难以混开，以易中海在厂里有威望，传出去对自己没一点好处。
整理完边角料，天己经黑透了。贾东旭背着工具包，慢慢往西合院走。路上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洒在地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他脑子里全是主任的话，还有易中海最近的“好”——教他操作机床，解答他的疑问，甚至偶尔还会带他去食堂吃顿好的。原来这些“好”，都是裹着糖衣的炮弹，目的就是把他牢牢攥在手里，让他永远依赖，永远没法真正独立。
快到西合院门口时，他远远就看见两个人影——是易中海和何雨柱，正站在槐树下有说有笑。易中海手里拿着个纸包，里面像是刚买的点心，正往何雨柱手里塞：“柱子，这是你李婶刚做的枣糕，你拿回去给雨水尝尝，小姑娘家爱吃甜的。”
何雨柱笑着接过来：“谢谢易大爷，又麻烦婶子了。”
“跟大爷客气啥？”易中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亲近得像一家人，“你在食堂上班也累，以后要是有啥难处，跟大爷说，大爷帮你想办法。”
贾东旭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终于明白，易中海最近对他“松口”教技术，根本不是因为他的“威胁”，而是在“双线操作”——一边用“技术”吊着他，不让他彻底失望；一边又用“好处”拉拢何雨柱，给自己多留一条养老的后路。万一以后自己真的翅膀硬了，还有何雨柱能指望。
可何雨柱呢？他明明知道易中海的算计，以前也被易中海当枪使过，怎么还愿意凑上去？难道上次的算计还不够？还是说，易中海的糖衣太甜，让他忘了里面的苦？贾东旭想不通，也不想再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何雨柱愿意跳坑，李凡也没有阻拦，他拦不住，也没必要拦，管好自己就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暗处走出来，加快脚步赶上去，笑着打招呼：“师傅，柱子，你们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到家了。”
何雨柱回头看见他，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枣糕：“东旭哥，你咋才回来？易大爷刚给我拿了枣糕，回头给你尝尝。”他没注意到贾东旭眼底的冷意，更没察觉气氛的微妙。
而易中海看见贾东旭，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没想到贾东旭会这么晚回来，还正好撞见他给何雨柱送东西。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皱着眉问：“东旭，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是不是在厂里出什么事了？”
“没有，”贾东旭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情绪，语气平淡，“主任让我帮忙整理边角料，耽搁了一会儿。”
易中海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衣角，追问了一句：“主任没跟你说什么别的？比如……厂里的事，或者涨工资之类的？”他心里揣着鬼，怕主任把涨工资的事告诉贾东旭，怕贾东旭当场翻脸。
贾东旭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摇摇头：“没说啥，就跟我聊了聊最近的工作，让我好好干。”他不想戳破，至少现在不想——他还没完全学会技术，还没攒够底气，现在翻脸，吃亏的是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易中海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笑容，“快走吧，天晚了，你师娘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三个人一起往院里走，脚步都透着各自的心思。贾东旭走在最后，看着前面易中海和何雨柱的背影，心里的防备更重了——他知道，易中海的算计不会就此停止，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糖衣炮弹”，他必须时刻清醒，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被轻易拿捏。
夜色越来越浓，西合院的门被推开又关上，把所有的算计和心思，都藏在了这一方小小的院落里。只有天上的月亮，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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