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太医院的檐角时,林晚己经走出了宫门。她没坐轿,也没让青竹跟得太近,只是沿着石板路慢慢往侯府方向去。袖口那枚玉牌不再渗血,裂痕干涸,像一道旧疤。她没再看它一眼。
西天守宫门,三日压太医院,她把该立的规矩都立了,该吓住的人也吓住了。可夜里闭眼,还是听见镯子里回荡的声音:“只要拖过初七……死无对证。”那声音像钉子,一根根往骨头里钻。
她不想再等了。
侯府后院的荷花池还在老地方,石栏斑驳,水色清透。她站在池边,风从水面掠过,吹起她一缕发丝。指尖轻轻点进水里,凉意顺着指腹爬上来。那天她被推下来的时候,水是冰的,衣裳吸了水沉得像铁,喉咙呛进第一口时,她还以为自己会死在梦里。
现在她活着,活得比谁都硬。
镯子忽然颤了一下。
不是心声,是记忆——生母的声音,断断续续:“阿晚……别怕……娘在……”
她闭了闭眼。
然后解下腕间的翡翠镯,握在掌心片刻,低头轻轻放进池水。镯子沉下去,没起涟漪,只一圈微波荡开,映着天光晃了晃,便没了影。
她没再看它。
从发间抽出一根银针,手腕一翻,银光一闪,针尖钉进池畔石栏。不深,刚好卡住,尾部微微颤着,像一根刻度,标记某段日子终于到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轻,稳,是青竹。
她没回头。
青竹走到她身侧,手里捧着一枝新开的红荷,花瓣,露珠滚在边缘,没落下去。她把花举到林晚眼前,声音压得很低:“小姐,今年的荷花开得早。”
林晚看了那花一眼,又看向池心。几片叶子浮在水面,绿得发亮,底下是换了的新泥。
“因为水换过了。”她说。
青竹没接话,只是把荷花轻轻插进池边石缝。那枝花立住了,红得刺眼。
林晚从袖中又取出一只镯子,一样的翡翠,一样的温润。她缓缓戴上,镯面贴着皮肤,再没颤动。她知道,这不是原来的那只。原那只沉了,连同那些夜里翻腾的恨,一块儿沉了。
她拍了拍青竹的手背:“走吧。”
青竹点头,正要转身,忽听远处马蹄声起。
不是宫卫的制式步伐,也不是府兵的急报节奏。那马蹄踏得稳,却不急,像是早就算准了时辰,一步一步逼近。
林晚站定,没动。
一匹黑马从回廊尽头转出,马蹄踏在石板上,声音清脆。马上男子穿玄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容隐在晨光之后,看不真切。他勒马在池前十步远,没下马,也没开口,只静静看着她。
林晚盯着他,腕间的镯子忽然发烫。
她听见了。
不是心声,是心跳——极稳,极慢,像是压着某种节奏,一下一下,嫡女重生:医妃权倾天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嫡女重生:医妃权倾天下最新章节随便看!像在数她的呼吸。
她没退。
男子抬手,拱了拱:“郡主。”
声音不高,也不低,刚好能听清,像早就在等这一刻。
“陛下召你入宫。”
林晚没应。
她只看了眼池边那根银针。针尾还在颤,但方向变了。不再是冲着过去,而是指着来路。
她挽起青竹的手,转身朝府门走。
裙裾扫过石栏,拂了拂那根针,针尾轻晃,最终停住。
青竹脚步快了些,低声问:“小姐,真要去?”
“他既然来了,”林晚声音平静,“就说明初七还没到。”
“可……万一不是圣旨呢?”
林晚没答。她只把手按在袖口,那里藏着一根最短的银针,针尖磨得极细,能破皮不见血。
马蹄声在身后跟着,不紧不慢。
走到府门前,男子己调转马头,等在那儿。他依旧没下马,也没再说话,只抬手示意前方。
林晚停下,抬眼看去。
宫门在远处,朱红高耸,晨光斜照在门钉上,闪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昨夜翻到的一页医书——《百毒解》最后一页,母亲的字迹:“毒尽处,生门开。”
她迈步向前。
青竹紧跟着,手悄悄按在腰间暗匣上。
男子策马跟上,锦袍下摆扫过马鞍,露出一角内衬——黑底绣金线,纹样极细,是缠枝莲,中间藏着一个极小的“永”字。
林晚眼角扫过,没停。
三人一马行至巷口,忽有风起。
卷起地上一片落叶,打着旋儿撞上马腿。黑马轻嘶一声,前蹄微抬。
男子右手一压缰绳,左手却在瞬间按住了腰侧——那里没有佩刀,只有一块玉佩,形状不规整,像是从大件上硬掰下来的。
林晚看清了那玉佩的裂口。
和她袖中玉牌的裂痕,完全吻合。
她脚步没停,但指尖在袖中轻轻一弹,银针滑入指缝。
男子察觉什么,侧头看她一眼。
目光相撞。
他没笑,也没动,只是把玉佩重新塞进腰带,动作自然,像什么都没发生。
林晚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宫门越来越近,守卫换岗的声响隐约传来。
青竹忽然低声道:“小姐,您看马蹄印。”
林晚低头。
石板路上,那匹黑马留下的蹄印里,有一点暗红,正从蹄缝中慢慢渗出,像融化的蜡,又像刚凝的血。
她没停下。
她只把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针尖朝外。
风从宫道尽头吹来,卷起她一缕发丝,扫过眼角。
她抬手拨开,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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