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睁开眼时,天刚透出灰白。她没起身,只将手搭在枕边的小瓷瓶上,指尖压了压塞子,确认玉珠还在。昨夜她把红绳缠在腕上睡了,现在解下来,线头有些发毛,像是被磨过。她没扔,折了几折塞进袖袋。
青竹端水进来,见她己醒,低声道:“柴房那边,婆子刚换了班。三更没动静,角门也没开。”
林晚嗯了声,接过帕子擦脸,“陈福呢?”
“还在督察司,没人提审他,也没人放话。”
“那就等。”她起身换衣,挑了件素青宫装,领口压得极低,袖口却宽,刚好能露出腕间翡翠镯。
青竹看着那镯子,皱眉:“太后突然召您入宫,未必是好事。昨夜您才把密信递上去,今早就叫您进宫,太巧了。”
林晚系好腰带,抬手转了转镯子,“巧?那就让她看看,我这人,经不经得起‘巧’。”
马车行到宫门,天己大亮。守门太监验了牌子,放她进去。青竹不能随行,只在车外低声说:“姑娘,若觉不对,就称头晕,奴婢在外头等您。”
林晚点头,掀帘下车。
御花园在东侧,她沿着石径走,脚步不快。沿途宫人不多,偶有经过的,也只低头行礼,没人多看她一眼。她知道,这是刻意的冷待——太后若真想显亲近,早该派轿子来接。现在让她步行,是试探她的耐性,也是压她的气势。
转过一道月洞门,远处凉亭里坐着个人。紫金凤冠,绛紫披帛,手里捏着一串佛珠。
林晚上前,跪地行礼:“臣女林晚,参见太后。”
“起来吧。”太后声音不高,也不冷,“走这么远的路,不累?”
“能来见太后,是臣女的福分。”
她起身,站定。太后抬眼打量她,目光在她腕上停了停。
“你这镯子,倒是眼熟。”
林晚不动声色,只将手微微抬了抬,“是母亲留给我的。”
“翡翠?”
“是。”
“颜色倒正,水头也足。”太后轻笑,“像极了当年一个人戴的。”
林晚垂眸,“太后认得?”
“认得。”太后着佛珠,“你母亲,倒是个妙人。”
镯子忽然一烫。
她听见太后的心声:“这丫头,倒像她母亲当年……也是这样站着,不卑不亢,偏生那双眼睛,看得人心里发毛。”
林晚心头一紧,面上却笑:“母亲早逝,我只记得她爱穿青衫,常坐在院中弹琴。”
这话是她编的。原主记忆里,生母早亡,连模样都模糊。可她要试——试太后知不知道更多。
镯子又热了。
“青衫?她竟连这个都告诉女儿……”
“她还会什么?”太后开口,语气淡淡。
“会熬药。”林晚顺口接,“她说,女子活在这世上,要么会忍,要么会毒。她选了后者。”
太后笑了,眼角纹路一动,“你倒坦诚。”
“臣女不敢欺瞒太后。”
“那你说,你母亲为何早逝?”
风忽然停了。
林晚呼吸未变,心跳也稳。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试探。
“太医说是心疾。”
“可有人查过?”
“查过。”她抬眼,“药方还在,脉案也留着。只是……后来都烧了。”
“谁烧的?”
“不知道。”她摇头,“只知道,烧药方那晚,府里死了个老嬷嬷,说是失足落井。”
太后盯着她,半晌,忽然叹:“你这性子,真不像你祖父。”
“像母亲。”
“是不像。”太后转回头,望向亭外一池睡莲,“你母亲当年进宫,也是这样,话不多,可句句扎人。”
林晚没接话。
她在等。
等太后再提镯子,再提母亲,再露出一丝破绽。
可太后没再问。只道:“你既来了,陪我走走。”
两人沿着花径缓行。宫女远远跟着,不敢近前。
太后忽然说:“你那庶妹,关进柴房了?”
“是。”
“王氏流放,你祖父没拦?”
“拦了,但没拦住。”
“你倒有手段。”
嫡女重生:医妃权倾天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嫡女重生:医妃权倾天下最新章节随便看!“臣女只是说了实话。”
“实话最伤人。”太后轻声,“可也最危险。你说是不是?”
林晚点头,“所以臣女从不多说。”
太后笑了下,没再言语。
走到一处岔路,太后停下,“那边是太医院,你可要去瞧瞧?”
“不必。”林晚答得干脆,“臣女身子好,用不着太医。”
“可你母亲,常去太医院。”
“是。”
“她和太医走得近?”
“听说是。”
“哪个太医?”
“记不清了。”林晚摇头,“只听下人提过,有个姓陈的,后来……没了。”
镯子猛地一烫。
“陈仲元……她竟知道这个名字……”
林晚垂手,指尖掐了掐掌心。
陈仲元?这名字她第一次听。可太后反应这么大,说明这人不简单。
“太后若无别的吩咐,臣女告退。”她躬身。
“急什么。”太后抬手,“喝杯茶再走。”
亭角早备了茶具。宫女上前斟茶,动作轻缓。
林晚看着那茶汤,没动。
镯子微热——她听见宫女的心声:“只寻常花茶,无异样,太后说不能动她,只让她喝一口就行。”
她伸手接过,浅啜一口,放下。
“茶好。”
“你喜欢就好。”太后看着她,“这镯子,你从不离身?”
“从不。”
“万一丢了呢?”
“不会。”
“若有人强取呢?”
“那得看,那人有没有命戴。”
太后笑了,这次笑得深了些。
“你倒护短。”
“护的是母亲的东西。”
“你母亲……”太后顿了顿,“若还在,该多大年纪了?”
“该西十九。”
“可惜。”太后摇头,“那么年轻就走了。”
“是。”林晚平静,“可有些人,活再久,也不如早死干净。”
太后没动怒,只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你走吧。”
林晚行礼,转身。
走出十步,她听见太后在身后说:“下次进宫,把镯子摘下来。”
她没回头,只应了声“是”。
回程马车里,她闭眼靠在角落。青竹见她回来,忙掀帘扶她上车。
“怎么样?”
林晚睁眼,从袖中取出那杯茶的杯盖,递给青竹。
“拿去化验,看有没有残留。”
青竹一愣,“您喝了?”
“只一口。”
“万一……”
“她不会明着动手。”林晚靠回去,“她要的是镯子,不是我的命。”
“那您为何答应?”
“不答应,她会另找借口。”林晚睁眼,“她今天问了三件事:母亲、镯子、太医院的陈仲元。她以为我在查,其实……我连陈仲元是谁都不知道。”
青竹低声:“那现在?”
“现在?”林晚着翡翠镯,“她让我摘镯子,说明她怕它。怕它认主,怕它传话,怕它……认出她。”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
“柴房那边,三更务必盯紧。太后今日问我镯子,明日,就该有人去动陈福了。”
青竹点头。
马车驶过宫门,林晚掀起帘子,回头看了一眼。
御花园的凉亭己看不见,只余一片树影。
她放下帘子,手伸进袖袋,摸出那根红绳。
线头的毛刺还在。
她没剪,也没烧。
饵还在。
线,也快出来了。
车轮碾过青石路,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闭眼,指尖在红绳上缓缓滑动。
突然,镯子一烫。
她猛地睁眼。
是太后的心声——
“这镯子……不能留在她手上。今晚,就得让陈福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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