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废稿猛地一抖，龙砚手一滑，钢笔尖差点戳自己手上。
他吓得差点叫出声，赶紧把笔扔桌上，手忙脚乱地去摸口袋。
那两张破纸片还在抖，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股子急躁。
“别抖了，祖宗。”龙砚压着嗓子低吼，手心都冒汗了，“再抖就把你俩撕了擦屁股。”
这话也就过过嘴瘾，他不敢。
说来也怪，他吼完这一嗓子，那两张纸还真慢慢消停，又变回死气沉沉的老样子。
龙砚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快虚脱。这日子没法过，整天被两张废纸吓得一惊一乍。
眼前的麻烦还在。门外一堆人等着他的“神符”救命呢！
他重新捡起钢笔，看着桌上那张印着打折广告的旧报纸，头皮一阵发麻。
画？画什么？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上次画火柴人纯属走狗屎运，这次还能有这运气？万一画出来的东西不受控制，首接在这密闭静室里搞点事情，他跑都没地方跑。
不画又能怎么办？出去跟秦老和那位罗将军说，对不起，我是个骗子，我其实就会鬼画符？
他估计话没说完就得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
时间拖得越久，外面的人期待就越高，他露馅的风险就越大。
龙砚急得在静室里转圈。汗水把他后背的衣服都洇湿一小块。
转了几圈，他停下。
一个破罐破摔的念头冒出来。
管他娘的呢！
既然画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别想了。瞎画吧！画得多，总能蒙对一个吧？反正他们觉得自己是高人，高人行事，凡人看不懂很正常，对，就这么干。
批量生产，总有一款能蒙上。
这么一想，他心里反而诡异地平复一点。绝望到极致，反而有点放飞自我。
他重新坐回椅子前，眼神变得空洞，脸上摆出一种“老子正在沟通天地别打扰我”的麻木表情。
他抓起钢笔，吸饱了蓝黑墨水，对着第一张旧报纸，下手。
根本不过脑子。
手腕机械地动着，笔尖在纸上胡乱游走。
一会儿是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一会儿是几个歪歪扭扭看不出是圆还是方的几何图形，一会儿又是一大坨滴答着墨水的黑疙瘩。
他画得飞快，几乎不带停顿，一张接一张。旧报纸用完了，就换硬纸板。钢笔没水了，就换铅笔。
他完全放弃了思考，纯粹是在发泄内心的恐慌和压力。每一笔都透着自暴自弃的味道。
画出来的东西，比之前那个火柴人还要抽象，还要敷衍，简首是对“符箓”这两个字的侮辱。他自己都不敢多看第二眼，怕眼睛疼。
不到半小时，桌上就堆了厚厚一沓这样的“批量化废稿”。龙砚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玩意儿要是能叫符，那他小时候尿床画的地图就是世界名画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脸上那点心虚压下去，换上一副“耗费了大量心神略显疲惫，依旧高深莫测”的表情，走过去打开了静室的门。
门外，以秦老为首，一群人果然还老老实实地等着，脖子都伸长了。
门一开，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他手里那厚厚一沓“符箓”上。
“龙先生！”秦老声音带着激动和期待，“您成功了？”
龙砚故作高深地把那沓纸递过去，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道：“嗯，拿去吧！此次消耗颇大。”
他不敢说太多，怕言多必失。
作者“作者若雨”推荐阅读《抽象符圣》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秦老双手颤抖地接过去，如同接过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他身后那些研究员也立刻围上来，眼神狂热地看着那沓鬼画符。
“这纹路。”一个戴眼镜的研究员指着纸上一条歪出天际的曲线，声音发颤，“看似杂乱无章，实蕴含某种无法言喻韵律！”
“还有这个墨团。”另一个指着那坨黑疙瘩，激动得脸都红了，“浓淡变化间，仿佛有混沌之气在流转生灭！”
“快送去最高规格的检测分析室，进行全方位能量扫描和结构解析。注意做好防护隔离！”
秦老小心翼翼地将那沓“符箓”交给身后两名穿着严密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语气严肃地叮嘱，“动作轻点！万万不可损毁分毫。”
两名工作人员像抬着炸弹一样，紧绷着脸，迈着小心翼翼步伐，捧着那沓旧报纸和硬纸板走了。
龙砚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他这算不算又混过去一关？
秦老转回身，对着龙砚又是深深一躬道：“龙先生辛苦，请您先回房休息，一有分析结果，我们立刻向您汇报。”
龙砚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含糊地应了一声，在晚词和警卫的陪同下，脚底发飘地往回走。
他回到那豪华套房，一头栽进沙发里，感觉身体被掏空。
另一边，基地最深处的超规格检测分析室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那厚厚一沓“抽象派杰作”被分别放置在几个特制的能量隔绝平台上，各种精密仪器发出幽幽光芒，对着它们进行全方位扫描。
十几名顶尖的能量学、符文学专家紧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数据和波形图，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太奇怪了。”一个老专家喃喃自语。
数据显示，这些“符箓”散发的能量波动极其异常。不同于以往任何己知、稳定的符箓能量场。
它们的波动杂乱无章，时而微弱近乎于无，时而窜起一个极高的峰值，旋即又跌落下去，毫无规律可言。
多种能量特征混合交织在一起，互相冲突又诡异地维持着某种平衡。
更让人心惊的是，探测器显示，这些混乱波动中蕴含的总体能量级，高得吓人，远超之前那批“火柴人”符箓，接近一些理论上存在的禁忌符箓的能量水平。
“无法预测，完全无法预测其激发后的具体效果和威力范围。”另一个专家擦着额头的汗，“这能量反应做不了假，虽混乱，但其强度恐怕极其惊人。”
“难道。这就是混沌真意的外在表现？”秦老盯着屏幕上那些疯狂跳动曲线，眼神闪烁着震惊和一种豁出一切的狂热，
“超越秩序，归于混乱，其力更强，更加危险莫测？”
所有专家都沉默，看着平台上那些看似废纸涂鸦，眼神里充满敬畏，以及一丝难以掩饰恐惧。
他们仿佛捧着的不是救世希望，而是一堆随时可能引爆、威力绝伦不定时炸弹。
分析报告很快被整理出来，标注为最高机密，第一时间被送往指挥部。
此刻，躺在沙发上的龙砚，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连日紧张和刚才的“高强度创作”让他疲惫不堪，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他那些自暴自弃涂鸦，正被一群最聪明的人，用最严肃态度，分析着最可怕可能性。
他更不知道，基地指挥部那里。
罗将军看着刚刚送来、标注着“极度危险，能量等级超高，效果不可控”分析报告，盯着屏幕上兽潮最新推进态势图，眼神挣扎片刻，最终一握拳，下达一个指令。
“挑选三张能量波动相对最稳定，立刻送往东南117号哨所前线！进行实战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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