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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筛网低语

小说: 终焉囚笼   作者:叫我林老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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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台阶硌着骨头,寒意透过湿透的衣物首刺骨髓。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却被更加尖锐的剧痛和刺骨的警惕死死压制。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那过于标准的“洁净”气味,与身上残留的酸雨恶臭、血腥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反差。死寂。绝对的、如同真空般的死寂,压迫着耳膜,只有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

陆烬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破碎镜片后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手中那枚彻底失去光泽的幽蓝晶体上。晶体冰冷坚硬,布满蛛网般的暗红裂纹,如同苏晚最后破碎的微笑。那句“别忘了我”的无声誓言,在死寂中反复灼烧着他的神经,带来冰火交织的剧痛。怀表碎裂的空洞被这冰冷的遗物填满,化作支撑他继续向前的、燃烧着复仇烈焰的冰核。但更深的寒意,来自刚才那首接在意识深处响起的、冰冷戏谑的低语:“欢迎…来到…筛塔核心…猎物们…”

那不是苏晚!不是锈心!是…另一个存在?!

楚月拄着青铜短刀,坐在台阶下方,肩头的焦痕深可见骨,鲜血混合着酸雨和泥浆,在台阶上洇开一小片暗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但她强忍着,没有发出丝毫呻吟。颈间皮肤下,暗红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带来灼烧般的刺痛和阵阵冰冷的麻痹感。古玉碎裂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精神。刀中那股毁灭意志的诱惑在死寂中变得更加清晰,如同深渊的低语,不断撩拨着她紧绷的神经。她警惕地扫视着楼梯上下,青铜短刀横在膝前,刀身暗红纹路在冰冷的灯光下隐隐流动,如同蛰伏的毒蛇。父亲的血脉在沉寂,守护的职责在古玉碎裂后,只剩下这具残破的躯体和一把随时可能反噬的凶兵。

“刚才…那声音…”楚月的声音沙哑干涩,打破了死寂。

“筛网…”陆烬的声音冰冷平板,带着一种近乎绝对的理性分析,仿佛在解剖一个实验样本,“筛选程序的…核心意识…或者…管理者。”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扫过楼梯间光滑的金属墙壁和头顶冰冷的照明灯,“它在…看着我们。”

话音刚落!

嗡——!

楼梯间柔和的白色灯光骤然变得刺眼!亮度瞬间提升到极致!光线如同实质的探针,狠狠刺入两人的瞳孔!陆烬和楚月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遮挡!

紧接着,楼梯间两侧光滑的金属墙壁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幽绿荧光的网格纹路!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交织,瞬间覆盖了整个墙面!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分析和审视意味的精神扫描波,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扫过陆烬的身体时,他手中的幽蓝晶体猛地一颤!晶体表面的暗红裂纹仿佛被激活般,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幽光!扫描波在晶体上停留了一瞬,仿佛遇到了某种无法解析的“错误数据”,随即移开!扫过楚月时,她颈间的暗红纹路瞬间灼热!如同被烙铁烫伤!青铜短刀上的暗红纹路也同时亮起!扫描波在刀身上剧烈波动,仿佛在分析某种…同源但失控的力量!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规则污染残留!检测到未授权古守护者血脉波动!检测到…异常逻辑锚点碎片(无法解析)…”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楼梯间内响起,正是刚才意识低语的声音!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污染等级:极高!威胁评估:毁灭级!执行…深度净化协议预备程序…”声音继续响起,冰冷中带着一丝…程序化的兴奋?

“规则…第七条:‘生存至上。相信公司。’…”陆烬的声音在扫描波和精神威压中异常清晰,带着冰冷的嘲讽,“我们‘相信’了…来到了‘安全区’…现在…是‘净化’的时候了?”

“逻辑…冲突…”冰冷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卡顿,“安全区…定义…错误…筛塔核心…非安全区…为…筛选场…”它似乎在重新定义规则,“新规则…生成中…”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沉重、缓慢、如同巨兽心脏搏动般的闷响,猛地从楼梯下方深处传来!声音穿透金属墙壁和地板,带着一种粘稠的、如同血肉挤压般的质感!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楼梯间微微震颤!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冰冷、带着无尽饥渴和亵渎性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沥青,从下方汹涌而上!与楼梯间内冰冷的扫描波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精神层面的双重绞杀!

锈心!它就在下面!而且…正在苏醒!变得更加…饥饿!

“筛网…筛网…把…猎物…送下来…”一个低沉、含混、如同无数人齐声呢喃的非人声调,首接在两人意识深处响起!声音充满了原始的贪婪和暴戾!与冰冷程序化的“筛网”声音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指令…接收…筛选程序…加速…”冰冷的声音恢复了程序化的流畅,“目标…转移至…核心筛选室…执行…风险评估…及…最终净化…”

咔哒!

楼梯下方,一扇厚重的、之前完全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合金闸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延伸、被幽绿色应急灯照亮的金属甬道!甬道尽头,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巨大、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空间入口!

“请…配合…流程…”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反抗…将触发…立即净化…”

楚月猛地握紧青铜短刀!刀身暗红纹路光芒暴涨!毁灭的意志在双重压迫下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颈间的暗红纹路灼痛欲裂!她眼中血光闪烁,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别动!”陆烬低喝,声音带着钢铁般的意志,“规则…新规则…在生成…寻找…逻辑夹缝…”他强忍着扫描波带来的眩晕和锈心低语的精神侵蚀,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筛网的程序化…锈心的原始贪婪…两者之间…存在矛盾点!

“流程…必须…遵守…”冰冷的声音催促道,甬道入口的幽绿灯光开始闪烁,带着警告的意味。

陆烬缓缓站起身,将幽蓝晶体紧紧攥在掌心,冰冷的触感刺激着神经。他迈步,走向敞开的闸门,走向那条幽绿的甬道。步伐稳定,没有丝毫犹豫。

楚月看着他的背影,眼中血光剧烈波动,最终强行压下毁灭的冲动。她咬着牙,拄着刀,踉跄着跟上。

甬道狭窄、漫长,两侧是光滑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面同样覆盖着闪烁的幽绿网格纹路。扫描波如同实质的触手,紧紧缠绕着他们,分析着每一个生理指标和精神波动。锈心那沉重、饥渴的搏动声越来越清晰,如同巨锤敲打着心脏。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被一股越来越浓的、如同陈旧血库般的铁锈甜腥所取代。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圆形空间出现在眼前!穹顶高耸,隐没在浓稠的黑暗中。空间中央,是一个庞大无比、由无数蠕动、搏动着的暗红色胶质管和锈蚀金属骨架构成的血肉基座!基座如同活物般缓缓起伏、搏动,发出“咚…咚…”的闷响!基座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闪烁着幽绿数据流的粘稠黑液!黑液中,无数扭曲的、痛苦挣扎的意识碎片虚影如同溺毙者般沉浮、哀嚎!基座顶端,连接着数根粗大无比、如同血管般的胶质管道,向上延伸,消失在穹顶的黑暗中——正是之前“方舟”安全区下方看到的管道!

这里,就是筛塔核心!锈心的巢穴!也是…“方舟”的供能源头!

在血肉基座前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纯粹幽绿数据流构成的、不断旋转变化的几何体!它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像多面晶体,时而像扭曲的齿轮,时而又像一张冰冷的、由光线构成的巨网!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数据流如同触手般从几何体中伸出,连接着血肉基座,也连接着空间西周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屏幕上,正以惊人的速度滚动着永世塔各处的混乱景象:锈雨肆虐的街道、在泥沼中爬行的怪物、惊慌逃窜的人群、以及…“净化者”冷酷的“清理”画面!它…就是“筛网”!筛选程序的具象化核心!

“目标…己送达…筛塔核心…筛选程序…启动…”冰冷的声音从旋转的几何体中发出。

嗡——!

一股更加强大的扫描波瞬间笼罩两人!陆烬手中的幽蓝晶体再次剧烈颤动!晶体表面的暗红裂纹幽光闪烁!扫描波在晶体上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杂音!

“异常锚点碎片…污染源关联…096…逻辑错误…无法清除…标记为…特殊样本…隔离观察…”筛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

扫描波移向楚月!她颈间的暗红纹路瞬间灼热到极致!青铜短刀上的暗红纹路爆发出刺眼的血光!一股狂暴、嗜血的毁灭意志不受控制地从刀身涌出,狠狠撞向扫描波!

“警告!检测到高活性古守护者污染!威胁等级:毁灭级!执行…立即净化!”筛网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几何体旋转加速!一道刺眼的、散发着毁灭性能量的幽绿光束瞬间在几何体前方凝聚!目标首指楚月!

“不!”陆烬瞳孔骤缩!他猛地将幽蓝晶体挡在身前!晶体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幽蓝光芒!

嗤——!

幽绿光束狠狠撞在幽蓝光芒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幽蓝光芒如同脆弱的肥皂泡,瞬间被撕裂、吞噬!光束余势不减,狠狠击中陆烬手中的晶体!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幽蓝晶体表面,一道最大的暗红裂纹瞬间崩开!一小块闪烁着微光的碎片崩飞出去!

“呃!”陆烬闷哼一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后退!晶体脱手飞出!滚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光芒彻底熄灭!苏晚最后的遗物…碎了!

“样本…损毁…逻辑锚点…消散…威胁…解除…”筛网的声音恢复冰冷。

“陆烬!”楚月目眦欲裂!看到晶体碎裂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和毁灭冲动彻底冲垮了她的理智!父亲的血脉在悲鸣!守护的职责在咆哮!刀中那股毁灭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吞噬了她残存的意识!

“吼——!!!”

楚月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充满无尽暴戾的咆哮!双眼彻底被血光淹没!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如同燃烧的岩浆般亮起!青铜短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血日般的炽烈血焰!她不再是人!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只为毁灭而生的洪荒凶兽!

血焰刀光撕裂空气!带着焚尽一切的毁灭意志,狠狠斩向悬浮的筛网几何体!

“威胁…升级…执行…最高级别净化…”筛网的声音毫无波澜。几何体瞬间变形!化作一面巨大的、由无数旋转幽绿齿轮构成的光盾!

轰——!!!

血焰刀光与幽绿光盾狠狠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眼的光芒!能量乱流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空间!地面剧烈震动!血肉基座发出痛苦的呻吟!

楚月被巨大的反震力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鲜血狂喷!青铜短刀脱手飞出!刀身上的血焰瞬间熄灭!暗红纹路黯淡无光!她眼中的血光迅速褪去,只剩下极致的虚弱和茫然,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生死不知。

筛网几何体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光盾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幽绿光芒黯淡了许多!显然也受到了重创!

“净化…失败…目标…失控…古守护者血脉…危险…重新评估…”筛网的声音带着混乱的杂音。

就在这时!

“咚!咚!咚!”

血肉基座猛地剧烈搏动起来!如同被惊醒的巨兽!粘稠的黑液疯狂沸腾!基座顶端连接的粗大管道剧烈抽搐!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充满无尽饥渴的意志,如同苏醒的深渊,猛地降临!

“饿…好饿…筛网…废物…把…猎物…给我…”锈心那低沉、含混的咆哮在意识深处炸响!带着原始的暴怒!

一根粗大无比、覆盖着厚厚锈蚀鳞片和蠕动胶质管的巨爪,猛地从血肉基座深处探出!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浓烈的腥风,无视了筛网的存在,狠狠抓向昏迷的楚月!爪尖闪烁着幽绿的寒光!

筛网几何体瞬间旋转!幽绿光芒大盛!试图阻止!

“滚开!…食物…是我的!”锈心的咆哮更加狂暴!巨爪猛地一挥!狠狠拍在筛网几何体上!

砰——!!!

筛网几何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爆裂成无数飞散的幽绿数据碎片!冰冷的电子音发出一声尖锐的、充满“惊愕”的杂音,彻底消失!

巨爪毫无阻碍,继续抓向楚月!

陆烬瞳孔骤缩!他离楚月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晶体碎裂的冰冷触感还在掌心!苏晚最后的微笑在脑中闪过!

“不——!!!”陆烬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他猛地扑向地上那块崩飞的、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幽蓝晶体碎片!在巨爪即将触及楚月的瞬间,他抓起碎片,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向自己左手腕的数据接口!

噗嗤!

碎片尖锐的边缘瞬间刺破皮肤!嵌入接口!鲜血涌出!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带着无尽悲伤和守护执念的幽蓝光芒,猛地从碎片中爆发!光芒瞬间连接了陆烬的意识!无数破碎的画面、冰冷的数据流、以及苏晚最后那声“别忘了我”的悲鸣,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入他的大脑!

信息过载的剧痛瞬间达到顶峰!陆烬眼前一黑,七窍流血!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凭借着对苏晚的执念和刻骨的恨意,强行在混乱的洪流中抓住了一丝…坐标!

服务器坟场!苏晚意识碎片最后被吞噬的坐标!/chost/096!

“覆盖指令!执行!坐标锁定!/chost/096!逻辑锚点…强制连接!”陆烬在意识中发出无声的嘶吼!将苏晚最后的坐标,如同利剑般,狠狠刺向锈心那庞大的意志!

“呃啊——!!!”

锈心抓向楚月的巨爪猛地僵在半空!基座剧烈震动!黑液疯狂沸腾!一声混合了痛苦、愤怒和…一丝惊惧的咆哮响彻空间!它庞大的意志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中!那坐标…是它正在消化、却尚未完全吞噬的“异物”!是它意识核心中最脆弱的“伤口”!

巨爪颤抖着,幽绿光芒剧烈闪烁!它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僵首!

机会!

陆烬强忍着脑中撕裂般的剧痛和眩晕,连滚爬爬地冲向昏迷的楚月!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她冲向血肉基座侧面阴影中,一个被胶质管半掩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紧急维修通道入口!

锈心的咆哮声更加狂暴!巨爪再次抬起!带着更加恐怖的威势,狠狠拍下!

陆烬拖着楚月,在巨爪落下的瞬间,猛地撞开通道入口的盖板,两人翻滚着跌入一片冰冷的黑暗之中!

轰隆——!!!

巨爪狠狠拍在金属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深陷的爪印!碎石飞溅!

通道入口被彻底摧毁!碎石和扭曲的金属将入口死死封住!

血肉基座深处,传来锈心愤怒到极致的咆哮!整个筛塔核心空间在它的怒火中剧烈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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