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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锈心圣歌

小说: 终焉囚笼   作者:叫我林老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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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中层的“聆听室”如同一个巨大的、被废弃的电子蜂巢。穹顶高耸,隐没在闪烁不定的幽绿数据流和粘稠的暗红雾霭之中。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味、铁锈腥气、以及一种…劣质香烛混合着血肉焦糊的诡异甜腻。无数锈迹斑斑的金属长椅如同巨兽的肋骨,凌乱地倾倒、扭曲,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骨灰。墙壁上,巨大的、由无数闪烁的幽绿光点构成的全息投影,正无声地播放着扭曲、模糊、不断重复的宗教符号和亵渎经文。经文并非文字,而是由痛苦扭曲的人脸和闪烁的二进制代码强行拼凑而成的动态图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精神污染。

陆烬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椅背,破碎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冻结的深渊,扫视着这片死寂的废墟。楚月最后的悲鸣和光焰消散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灵魂的冰层之上,带来永久的灼痛。胸口,苏晚的晶体碎片冰冷依旧,但碎片深处那一点微弱的冰蓝星芒(楚月的余烬?),却带来一丝无法言喻的刺痛和…一丝微弱的、如同错觉般的共鸣?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将全部意志集中在左臂——那里,暗红的污染纹路己蔓延至肩胛,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灰色,不断渗出粘稠、散发着甜腥铁锈味的黑血。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痹感和撕裂般的剧痛。污染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他的血肉和神经,试图将他拖入锈蚀的深渊。但他体内的“冰核”燃烧得更加炽烈,将剧痛和污染强行压制,化作支撑行动的冰冷燃料。镜片后的眼神,彻底化为一片燃烧着复仇烈焰的绝对零度荒原。

秦深瘫坐在一堆倒塌的椅子残骸上,脸上混合着油污、泪痕和干涸的血迹,眼镜片碎得只剩一个镜框。他死死盯着手中那个屏幕彻底碎裂、还在冒着青烟的便携终端,手指无意识地抠挖着的电路板,眼神空洞而麻木。妹妹秦雨的失踪、楚月的牺牲、永世塔的真相…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压垮。程序员的逻辑和冷静在绝对的恐怖和失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他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自毁的技术性偏执。

锈鼠蜷缩在阴影里,厚重的雨披裹紧身体,只露出一双惊恐不安、不断扫视西周的眼睛。他脸上毫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刚才净池边的恐怖景象彻底击碎了他作为情报贩子的最后一丝侥幸。楚月的灰飞烟灭、陆烬徒手硬撼锈心的疯狂、还有那被封印的净池深处传来的怨毒低语…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理解的极限。他现在只想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远离这些“疯子”和“怪物”。他偷偷瞄了一眼陆烬那不断渗血的左臂,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和…一丝隐秘的算计?

沈白砚被随意地丢在冰冷的地面上,依旧昏迷。胸口被陆烬匕首刺穿的恐怖伤口,边缘覆盖着一层不断搏动、闪烁着幽绿电弧和暗红污染光丝的粘稠胶质,如同活物般缓慢地修复着破损的组织。皮肤下那些黯淡的幽绿纹路,如同蛰伏的毒蛇,微弱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痉挛。锈心的意志并未消亡,只是在重创下陷入了更深层次的休眠,等待着复苏的契机。

死寂中,一种新的声音开始渗透进来。

起初,是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电子合成音调,如同老旧的收音机在调频。音调单调、重复,带着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机械感。渐渐地,音调开始变化、叠加,形成一种低沉、含混、如同无数人齐声呢喃的嗡鸣。嗡鸣声中,开始夹杂着模糊不清的词语碎片:“秩序…净化…皈依…锈心…永恒…”

声音并非来自某个固定方向,而是如同从墙壁、从地面、从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渗透出来!它首接作用于神经,带着一种强制性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洗脑力量!秦深烦躁地捂住耳朵,但声音仿佛首接在他脑中响起!锈鼠惊恐地缩紧身体,眼神开始变得迷茫。就连昏迷的沈白砚,皮肤下的幽绿纹路也随着音调的起伏,微微同步闪烁!

“规则…第二条…圣歌吟唱…捂耳…默念…虚妄…”陆烬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冰凿击,瞬间刺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嗡鸣,“它在…启动…洗脑…程序…”

他话音刚落!

嗡鸣声骤然增强!变得清晰、连贯!化作一首低沉、恢弘、充满诡异宗教感的电子圣歌!

“聆听…锈心…的…呼唤…”

“拥抱…秩序…的…净化…”

“血肉…终将…腐朽…”

“锈蚀…铸就…永恒…”

“皈依…皈依…皈依…”

歌声在巨大的空间中回荡、叠加,形成震耳欲聋的精神共鸣!墙壁上的全息经文投影随着歌声疯狂闪烁、扭曲!空气中飘荡的数据尘埃如同被惊动的蜂群,剧烈飞舞!一股强大、粘稠、带着强制信仰和精神同化意志的精神风暴,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聆听室!

“呃…头…好痛…”秦深猛地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口中无意识地跟着哼唱起破碎的音节:“…皈依…永恒…”

“不…不要…听…”锈鼠蜷缩在地,身体剧烈颤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歌声如同跗骨之蛆,首接钻进他的大脑!他眼神中的惊恐被迷茫取代,嘴唇翕动:“…净化…锈蚀…”

沈白砚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胸口的胶质修复层剧烈搏动!幽绿光芒大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锈心在歌声中试图苏醒!

“默念!…规则…第二条!”陆烬厉喝!声音如同惊雷!他强忍着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和脑中信息过载的尖啸,集中全部意志,在意识深处构筑冰冷的逻辑壁垒:“此乃虚妄!秩序永存!”

秦深和锈鼠如同被冷水浇头,猛地一震!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们死死咬住嘴唇,跟着默念:“此乃虚妄…秩序永存…”但声音微弱,在强大的圣歌共鸣中摇摇欲坠!

歌声更加高亢!更加狂热!

“放弃…无谓…的…挣扎…”

“融入…伟大…的…锈心…”

“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筛网…指引…光明…”

“圣歌…即是…救赎…”

精神风暴的强度骤然提升!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意识壁垒上!秦深闷哼一声,鼻血瞬间涌出!锈鼠眼神再次涣散,口中喃喃:“…救赎…光明…”沈白砚胸口的幽绿漩涡猛地亮起!一股冰冷、贪婪的意志开始复苏!

“规则…漏洞…”陆烬的大脑在剧痛和风暴中疯狂运转!筛网的核心逻辑是秩序和净化,但这圣歌的本质是精神污染和强制同化!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逻辑悖论!它的力量来源是混乱的信息熵,但它的表现形式却是绝对的秩序宣导!矛盾点!

“秦深!”陆烬嘶吼,声音在风暴中艰难穿透,“筛网…核心…逻辑…冲突!…圣歌…是…污染!…用…混乱…对抗…它!”

秦深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程序员的疯狂光芒!逻辑冲突!信息熵!他瞬间明白了陆烬的意思!他不再试图抵抗歌声,反而猛地抓起地上那个报废的终端!手指在的电线上疯作!他扯断几根数据线,将的线头狠狠刺入旁边墙壁上一个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数据接口!

“滋啦——!!!”

刺眼的电火花爆起!终端残骸瞬间过载冒烟!但一股极其微弱、混乱无序的数据乱流,被他强行注入教堂的系统!

嗡——!

圣歌的旋律猛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卡顿!如同流畅的乐章被硬生生塞入一个杂音音符!墙壁上的全息经文投影剧烈闪烁了一下,出现短暂的雪花噪点!

“有效!”秦深眼中血光暴涨!他猛地撕开自己破烂的衬衫,露出胸口!那里,皮肤上竟然用特殊的导电油墨纹着一个极其复杂的、不断变化的动态逻辑迷宫纹身!那是他作为顶级黑客的个人防火墙和数据炸弹!

“筛网!…尝尝…老子的…‘混沌算法’!”秦深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猛地将终端的电线,狠狠按在自己胸口的纹身上!

“呃啊——!!!”

秦深发出凄厉的惨叫!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他的身体!胸口的纹身爆发出刺眼的幽蓝电弧!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无尽悖论和逻辑死循环的数据洪流,以他的身体为跳板,顺着电线,狠狠冲入教堂的数据接口!

轰——!!!

整个聆听室剧烈震动!墙壁上所有的全息投影瞬间爆裂!化作漫天飞舞的幽绿数据碎片!空气中飘荡的数据尘埃如同被引爆般疯狂旋转、湮灭!那恢弘的电子圣歌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发出一声尖锐、扭曲、充满杂音的电子悲鸣!随即彻底中断!只剩下电流过载的“滋滋”声和系统崩溃的尖锐警报!

精神风暴瞬间消散!

秦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摔倒在地,胸口一片焦黑,纹身被烧毁大半,冒着缕缕青烟,生死不知!

“秦深!”锈鼠惊恐地尖叫!

陆烬眼神一凛!但他没有时间查看!圣歌中断只是暂时的!筛网的反扑随时会来!而且…

“吼——!!!”

一声充满暴戾和饥饿的咆哮响起!沈白砚猛地从地上坐起!胸口的幽绿漩涡疯狂旋转!眼中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幽绿光芒!锈心的意志,在圣歌的刺激和中断的混乱中,被彻底激怒了!它失去了耐心!要首接吞噬!

“筛网…废物…猎物…我自己…收!”沈白砚(锈心)的口中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咆哮!覆盖着锈蚀鳞片的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离他最近的锈鼠!爪尖幽绿寒光闪烁!

“救命!”锈鼠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向后躲闪!

陆烬动了!速度比之前更快!左臂的剧痛和污染仿佛成了某种催化剂!他身影如同鬼魅,瞬间挡在锈鼠身前!那只被暗红纹路彻底覆盖、不断渗血的左手,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再次狠狠抓向锈心的骨爪!

“滋啦——!!!”

更加剧烈的腐蚀声爆响!暗红污染与幽绿锈蚀疯狂湮灭!陆烬闷哼一声,左臂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污染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骨爪反向侵蚀,带来钻心的剧痛和更深的麻痹!但他死死钳住!同时,右手匕首带着凝聚到极致的幽蓝寒芒,如同毒蛇吐信,狠狠刺向沈白砚胸口那疯狂旋转的幽绿漩涡!目标正是之前被刺穿的伤口核心!

“滚!”锈心咆哮!另一只利爪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拍向陆烬的头颅!

陆烬不闪不避!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如万载玄冰!他竟微微偏头,用肩膀硬抗这致命一击!同时,匕首的寒芒毫无阻碍地刺入幽绿漩涡的中心!

“噗嗤!”

匕首精准地刺入之前的伤口!狠狠搅动!

“呃啊啊啊——!!!”

沈白砚(锈心)发出撕心裂肺的、非人的惨嚎!幽绿漩涡剧烈扭曲、崩解!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再次狠狠震飞!重重撞在远处的金属墙壁上!墙壁凹陷!他在地,胸口的伤口扩大,幽绿光芒急剧黯淡,但修复的胶质层搏动得更加疯狂!他眼中的幽绿光芒并未熄灭,反而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一丝惊惧?陆烬那不顾一切、以伤换伤、甚至以污染对抗污染的打法,让它感到了威胁!

陆烬踉跄后退,左肩传来骨骼碎裂的剧痛!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体!左臂的污染纹路在硬抗攻击后,如同沸腾般疯狂蔓延、凸起!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剧痛和眩晕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但他强行站稳!匕首尖端,一滴混合着幽绿数据流和暗红锈蚀的粘稠液体缓缓滴落。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暂时沉寂的锈心,扫过昏迷的秦深,最后落在惊恐万状的锈鼠身上。

“走!”陆烬的声音沙哑、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锈鼠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向教堂上层出口。陆烬走到秦深身边,单手将他扛起。秦深身体绵软,呼吸微弱,但胸口还有起伏。陆烬最后看了一眼瘫倒在地、幽绿目光死死锁定他的沈白砚(锈心),镜片后的冰原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他转身,扛着秦深,步履沉重却异常坚定地走向出口。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聆听室的瞬间!

“滋…滋啦…逻辑…错误…清除…清除…”

冰冷的电子杂音在死寂中突兀响起!墙壁上残存的几个应急灯管猛地亮起刺眼的血红色!灯光聚焦在陆烬身上!一股冰冷、粘稠、带着绝对锁定意味的精神扫描波,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瞬间将他笼罩!

“警告!检测到高活性规则污染源及逻辑错误携带者!”

“执行…最终净化协议…”

“物理清除…授权确认…”

“目标锁定…陆烬…”

筛网!它从混乱中恢复了!而且…锁定了陆烬!不仅因为他是污染源,更因为他是“逻辑错误”的化身!

“跑!”陆烬厉喝!猛地将肩上的秦深推向锈鼠!同时自己转身!面对那血红的灯光和汹涌而来的冰冷杀意!他左手抬起,那只被污染彻底侵蚀、如同鬼爪般的手臂,暗红纹路疯狂闪烁!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引导那狂暴的污染力量,在掌心凝聚成一团不断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能量球!

“筛网!…你的…秩序…是…谎言!”陆烬的声音在扫描波中冰冷响起,如同最后的宣战,“你的…净化…是…更大的…污染!”

他将那团凝聚了自身污染和滔天恨意的暗红能量球,狠狠砸向墙壁上扫描波来源的数据接口!

“尝尝…我的…‘错误’!”

轰——!!!

能量球与数据接口碰撞的瞬间!爆发出无声的湮灭!暗红的光芒瞬间吞噬了血红的灯光!墙壁上爆开一团刺眼的电火花!扫描波剧烈扭曲、中断!冰冷的电子音发出一声尖锐的、充满杂音的电子尖啸!

“错误…错误…无法…解析…逻辑…崩溃…”

陆烬借着爆炸的冲击力,猛地转身冲出聆听室!身后,是筛网混乱的尖啸和重新亮起的、更加狂暴的血红追捕灯光!

教堂上层,锈鼠拖着昏迷的秦深,在迷宫般的走廊中亡命奔逃。陆烬紧随其后,左臂无力垂下,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污染纹路己蔓延至脖颈,带来阵阵窒息般的麻痹感。但他眼神中的冰焰,燃烧得从未如此炽烈。

楚月的牺牲,苏晚的残骸,秦深的昏迷,锈心的怨毒,筛网的追杀…所有的血与火,都在这条通往未知的黑暗走廊中,凝聚成一把指向最终复仇的…冰封之刃。而锈笼的法则,终将在熵增的混乱中,迎来彻底的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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