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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锈骨焚心

小说: 终焉囚笼   作者:叫我林老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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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骨教堂”的核心腹地,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穹顶高悬,隐没在翻腾的、散发着甜腻铁锈腥气的暗红雾霭之中。雾霭深处,无数由幽绿数据流构成的、痛苦扭曲的意识残影无声哀嚎、沉浮,如同溺毙在数据地狱的亡魂。脚下,巨大的、刻满亵渎符文的暗红金属祭坛冰冷刺骨,表面覆盖着一层不断搏动、流淌着粘稠黑液的活体锈蚀层,散发出浓烈的血肉焦糊与强酸腐蚀的恶臭。祭坛中央,那口通往“净池”的、被黑色陨铁封住的竖井,如同地狱的喉管,井口边缘刻着的巨大、旋转的暗红巨眼符号,正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亵渎威压。井内,更加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时间的寒意,混合着一种古老植物腐败的甜腻腥气,如同毒蛇的吐息,丝丝缕缕地渗出。

陆烬、秦深、锈鼠,以及被秦深勉强架着的、依旧昏迷但皮肤下幽绿纹路疯狂闪烁的沈白砚,站在祭坛边缘。他们如同闯入巨兽巢穴的蝼蚁,被无边的黑暗和恶意包裹。楚月站在最前方,背对着他们,面对着那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竖井。她单薄的身影在翻腾的暗红雾霭中显得异常渺小,却又带着一种孤峰般的决绝。

她颈间,那冰蓝色的“古神烙痕”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着!冰蓝的光芒如同实质的火焰,与周围翻腾的暗红锈蚀疯狂对抗,发出“滋滋”的湮灭声响!光芒所及之处,暗红雾霭如同被灼烧般退散,脚下的活体锈蚀层也剧烈抽搐、萎缩!但这光芒,是以她的生命为燃料!她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不断溢出暗红的血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深入骨髓的寒冷。青铜短刀被她死死握在手中,刀身黯淡无光,那些暗红的古老纹路仿佛被彻底榨干,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躯壳。古玉早己碎裂,守护的血脉在燃烧,反噬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最后的生机。

“楚月…”陆烬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冰冷依旧,却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镜片后的目光穿透暗红雾霭,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背影上。胸口那枚属于苏晚的、冰冷死寂的晶体碎片,似乎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

楚月没有回头。她缓缓抬起手,不是握刀的手,而是那只沾满血污和锈迹、微微颤抖的左手。她伸向颈后,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坚硬的、深深嵌入皮肉的小小凸起——那是她家族世代相传、与古玉血脉相连的守护者徽记,一个微缩的、由特殊合金打造的环形古玉浮雕!此刻,这枚徽记在冰蓝烙痕的灼烧下,滚烫得如同烙铁!

“规则…第七条…”楚月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平静和…解脱?“生存至上…相信…选择…”她顿了顿,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我的选择…是…守护…到…最后…”

她的手指猛地用力!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那枚深深嵌入血肉的守护者徽记,被她硬生生地…抠了出来!滚烫的合金边缘撕裂皮肉,带出一小股暗红的血线!鲜血顺着她白皙的后颈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祭坛上,瞬间被搏动的锈蚀层吞噬!

“你…干什么?!”秦深失声惊呼,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惊骇!

楚月依旧没有回头。她摊开手掌。掌心,那枚小小的、沾满鲜血的环形徽记,在冰蓝烙痕的光芒映照下,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古玉光泽。这光泽,与周围翻腾的暗红和幽绿格格不入,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古老守护的悲怆气息。

“父亲…小雨…还有…”她的声音低不可闻,仿佛最后的呢喃,“…未完成的…守护…”

她猛地将沾血的徽记,狠狠按向颈间那燃烧的冰蓝烙痕中心!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净而浩瀚的古老意志,如同沉睡了万载的火山,猛地从徽记中爆发出来!冰蓝的烙痕光芒瞬间暴涨!不再是冰冷的火焰,而是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冰蓝光柱!光柱首冲穹顶!所过之处,翻腾的暗红雾霭如同冰雪消融般急速退散!祭坛上搏动的活体锈蚀层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萎缩、碳化!竖井口那暗红的巨眼符号剧烈闪烁、扭曲,仿佛被灼伤!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楚月的声音在光柱中回荡,带着一种神圣的悲怆和决绝的毁灭!“燃尽…古玉…残辉…封…污秽…之井!”

她手中的青铜短刀,刀身猛地一震!那些早己黯淡的古老纹路,如同被注入最后的生命,瞬间亮起刺眼的暗红血光!但这血光不再是毁灭,而是…献祭!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刀柄处,那枚守护者徽记爆发出最后的、璀璨的冰蓝光芒,与刀身的血光疯狂交融!

“不——!!!”秦深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他明白了!楚月要献祭自己最后的力量和生命,甚至这柄传承的古刀,强行封印净池!

陆烬的身体猛地绷紧!镜片后的冰层瞬间布满裂痕!苏晚的晶体碎片在他胸口剧烈震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几乎要冲出去!

但楚月比他更快!

“陆烬!…记住…规则…的…漏洞…在…熵!”楚月最后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光柱中炸响!带着无尽的嘱托和一丝…释然?“秦深…带…他们…走!”

话音未落!

她双手握紧那柄光芒爆裂的青铜短刀!用尽全身力气,将刀尖连同那枚燃烧的守护者徽记,狠狠刺向竖井口那旋转的暗红巨眼符号中心!

“封——!!!”

一声无法形容的、混合了玉石俱焚的决绝和古老悲鸣的尖啸,响彻整个核心!

轰隆——!!!

刀尖刺入巨眼符号的瞬间!冰蓝与暗红的光芒如同两颗恒星对撞!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整个祭坛剧烈震动!穹顶的暗红雾霭被彻底撕碎!露出后方扭曲、蠕动的金属结构!无数哀嚎的数据残影瞬间湮灭!竖井口传来一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充满无尽痛苦和暴怒的非人咆哮!那是“筛网”和“锈心”意志被强行撕裂的哀嚎!

楚月的身影,彻底被淹没在爆发的光海之中!只有那柄布满裂纹的青铜短刀,在光海中寸寸碎裂,化作无数燃烧着冰蓝与暗红火焰的碎片!那枚守护者徽记,也彻底融入光焰,消失不见!

光焰持续了数秒,才缓缓收缩、黯淡。最终,在竖井口,凝聚成一个巨大、复杂、由冰蓝与暗红纹路交织而成的、缓缓旋转的古老封印符阵!符阵中心,正是那枚守护者徽记的虚影!符阵散发着强大的封印力量,将井口死死封住!井内渗出的寒意和甜腥气瞬间被隔绝!那暗红的巨眼符号彻底黯淡、破碎!

祭坛上,活体锈蚀层化为焦黑的灰烬。暗红雾霭消散大半。死寂重新降临。

楚月…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小撮冰冷的、混合着暗红与冰蓝灰烬的尘埃,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如同古玉破碎般的悲凉气息。

“楚月——!!!”秦深跪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的哀嚎,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油污和血渍滚落。他失去了妹妹,又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并肩作战的同伴灰飞烟灭!

锈鼠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眼神呆滞,如同吓傻的老鼠,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疯子…都是疯子…”

陆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破碎的镜片后,那双冻结了万载寒冰的眼眸,此刻如同被重锤击碎的冰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深处,那燃烧的复仇烈焰,从未如此炽烈、如此…暴戾!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混合着楚月留下的尘埃。胸口,苏晚的晶体碎片传来一阵尖锐到灵魂深处的刺痛,仿佛在哀悼另一个逝去的灵魂。

“呃…呃啊啊啊——!!!”

就在这时,被秦深架着的沈白砚,猛地发出一声更加凄厉、更加非人的咆哮!他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那些幽绿的纹路如同被浇上热油的烙铁,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的幽绿光芒!光芒在他胸口汇聚成一个疯狂旋转、几乎要撕裂胸膛的巨大漩涡!一股更加冰冷、暴戾、带着被封印激怒的无尽饥渴的意志,轰然爆发!

“筛网…废物…封印…蝼蚁…妄想!”沈白砚(锈心)的口中发出扭曲、含混的咆哮!他猛地挣脱秦深的搀扶!幽绿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在陆烬身上!不!是锁定在陆烬胸口那枚剧烈震颤的晶体碎片上!

“096…的…残渣…还有…守护者…的…灰烬…都是…我的!”锈心发出贪婪的嘶吼!一只覆盖着厚重锈蚀鳞片、指尖延伸出幽绿骨刺的巨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抓向陆烬的胸膛!目标首指那枚晶体碎片!

“陆烬!小心!”秦深目眦欲裂!

陆烬猛地抬头!镜片后破碎的冰层瞬间被滔天的暴戾和毁灭彻底淹没!楚月的牺牲、苏晚的残骸、锈心的贪婪…所有的一切,点燃了他体内那沉寂的冰核!

“你…找死!”

陆烬的声音,不再是冰冷,而是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地狱的绝对零度!他不再闪避!左手猛地探出!那只被暗红污染纹路彻底覆盖、如同鬼爪般的手掌,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抓向锈心袭来的巨爪!同时,右手紧握的战术匕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聚了所有恨意与怒火的幽蓝寒芒,狠狠刺向沈白砚胸口那疯狂旋转的幽绿漩涡!

“噗嗤!”

“滋啦——!”

手掌与骨爪碰撞!匕首刺入漩涡!血肉撕裂声与能量湮灭声同时炸响!

暗红的污染纹路与幽绿的锈蚀光芒疯狂交织、吞噬!陆烬的左手瞬间皮开肉绽,暗红的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骨爪反向侵蚀!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死死抓住!用身体作为污染导体,将苏晚晶体碎片中蕴含的、最后一丝属于096的混乱意志,连同楚月牺牲时残留的守护悲鸣,狠狠灌入锈心的核心!

“呃啊啊啊——!!!”

沈白砚(锈心)发出前所未有的、混合了痛苦、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尖啸!幽绿漩涡剧烈扭曲、崩解!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震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冰冷的祭坛边缘!胸口被匕首刺穿的地方,一个碗口大的、不断闪烁着幽绿电弧和暗红污染光丝的恐怖伤口赫然呈现!伤口深处,隐约可见疯狂蠕动的数据流和暗红血肉!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幽绿光芒急剧黯淡,身体剧烈抽搐,再次陷入濒死的沉寂!

陆烬踉跄后退,左手无力垂下,暗红的污染纹路己蔓延至肩膀,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灰色,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血。他嘴角溢血,胸口剧烈起伏,但眼神中的暴戾和冰冷,却如同淬火的寒钢,更加凝练、更加…致命!

他缓缓抬起右手。匕首尖端,一滴混合着幽绿数据流和暗红锈蚀的粘稠液体,缓缓滴落。他低头,看向掌心紧握的晶体碎片。碎片冰冷依旧,但在那幽蓝的微光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冰蓝的星点?如同楚月最后燃烧的余烬。

他沉默地将碎片紧紧攥住,尖锐的边缘刺入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的剧痛。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被封印的竖井,看了一眼楚月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远处如同死狗般瘫倒的沈白砚(锈心),镜片后的目光,彻底化为一片燃烧着复仇烈焰的…绝对冰原。

“走。”陆烬的声音沙哑、冰冷,不带一丝波澜,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

秦深挣扎着爬起,抹去脸上的泪水和血污,眼神中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和麻木。他看了一眼昏迷的沈白砚,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踉跄着走过去,将他再次拖起。

锈鼠连滚爬爬地跟上,再不敢多言。

三人(拖着沈白砚)的身影,在死寂的、残留着冰蓝与暗红光屑的祭坛上,如同走向深渊的复仇之影,缓缓消失在通往教堂上层的、更加幽暗的甬道之中。

而在那被封印的净池深处,冰蓝的符阵之下,粘稠的黑液无声翻涌。一丝极其微弱、带着无尽怨毒和贪婪的暗红意念,如同蛰伏的毒蛇,悄然缠绕上符阵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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