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17号旧楼像一头蛰伏在都市边缘的衰老巨兽,在深秋的夜色中沉默着。墙皮大块剥落,露出里面灰败的砖石,窗户大多蒙着厚厚的灰尘,只有零星几扇透出昏黄微弱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陈年的油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旧时光的颓败气息。狭窄的楼道堆满了杂物,昏暗的声控灯时灵时不灵,每一次脚步落下都激起一片灰尘。
钱颢哲背着沉甸甸的双肩包,里面是他临时拼凑的“探测装备”——一个改装过的高灵敏度电磁场探测仪、一个能捕捉次声波和特定频段声波的拾音器、一台高精度GPS定位和授时模块,还有几块大容量备用电池。他眼神锐利,如同扫描仪般扫视着周围环境,手指在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着各种参数:环境电磁噪声基线、空气湿度、温度梯度、楼体结构振动频谱……
钱颢霖则显得有些沉默,紧跟在弟弟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个昏暗的角落和紧闭的房门。右臂那道几乎消失的伤痕似乎又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每一次干预带来的未知代价。他们此行的目标很明确:201室,孙国栋。
201室位于二楼走廊尽头。一扇油漆斑驳的深绿色木门紧闭着,门把手锈迹斑斑。门缝下方透出极其微弱的光线,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电视机播放戏曲的咿呀声,声音苍凉而悠远。
钱颢哲示意哥哥稍等,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拾音器的接触端贴在门缝下方的地面上,同时打开电磁场探测仪,将探头对准门板。平板电脑屏幕上,代表电磁强度的波形图平稳地波动着,数值处于城市老旧居民区的正常范围。拾音器捕捉到的也只有电视机里模糊的唱腔和偶尔一两声老人压抑的咳嗽。
“基线正常,无异常电磁或声波信号。”钱颢哲低声对哥哥说,眉头却并未舒展,“但这不代表安全。‘异常’可能以我们无法探测的形式存在,或者……只在特定触发条件下显现。”
钱颢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那扇深绿色的门。
“笃笃笃。”
里面的戏曲声停顿了一下,接着传来缓慢、拖沓的脚步声。门内响起一阵摸索门锁的窸窣声,伴随着老人沙哑的询问:“谁啊?”
“孙大爷吗?”钱颢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自然,“我们是……社区志愿者,来做个老年人生活情况调查的。”
门锁“咔哒”一声被拧开。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半张苍老、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上下打量着门外的兄弟俩。老人身形佝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和独居老人特有的、封闭空间的气息。
钱颢哲的目光飞快扫过老人脚下——昏黄的楼道灯光下,一道清晰而稳定的影子,拖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他不动声色地朝哥哥微微颔首。
“志愿者?这么晚了……”孙国栋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迟缓。
“打扰您休息了孙大爷,就几分钟,问几个简单问题。”钱颢霖脸上挤出温和的笑容。
老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开了门。“进来吧……屋里乱,别嫌弃。”他的声音疲惫而苍凉。
201室比想象中更加狭小和破败。一间房集卧室、客厅、厨房于一体。家具老旧,蒙着厚厚的灰尘。唯一的电器是一台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正播放着咿咿呀呀的京剧。空气里弥漫着更浓的霉味、药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煤气味?钱颢霖的神经瞬间绷紧。
钱颢哲的目光则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厨房吸引——那里连接着灶台的,正是一根布满裂纹、颜色发黄发硬的老式橡胶煤气管!管子接口处用铁丝牢牢捆扎着,看起来岌岌可危!煤气味似乎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大爷,您这煤气管……”钱颢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着那根危险的管子。
“哦,老管子了,”孙国栋摆摆手,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神采,“用了十几年了,有点漏气?没事,习惯了。关紧点阀门就行。人老了,懒得折腾换新的。”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透着一股认命般的麻木。
钱颢霖和钱颢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信里的预言……正在一步步走向现实!
钱颢哲没有多问,他像是不经意地在房间里踱步,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微亮,探测仪的探头看似随意地扫过墙壁、地面、天花板。电磁场依旧平稳,但拾音器捕捉到的背景噪音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如同静电干扰般的“滋滋”声,时断时续。他不动声色地记录下来。
钱颢霖则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简单问了几个关于社区服务、身体状况的无关痛痒的问题。孙国栋的回答也大多是“还行”、“凑合”、“一个人习惯了”。老人的精神明显不济,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死气沉沉。
“孙大爷,您一个人住,可得注意安全啊。尤其是这煤气,真不能大意。”临走前,钱颢霖忍不住再次提醒,目光紧紧盯着那根危险的胶管。
“知道啦,知道啦……”孙国栋含糊地应着,浑浊的眼睛没什么焦点,似乎根本没听进去。他颤巍巍地把兄弟俩送到门口。
就在钱颢霖踏出房门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孙国栋床头的旧木柜上,放着一个倒扣着的相框。相框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但边框磨损严重,显然被摩擦过无数次。
“那是我老伴儿……”孙国栋注意到他的目光,沙哑地解释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无尽的空洞,“走了……快二十年了。”他没有去动那个相框,只是浑浊的目光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钱颢霖心中一酸,默默地点点头,和弟弟一起退出了201室,轻轻带上了那扇深绿色的门。
“电磁场无剧烈波动,但捕捉到间歇性低频杂讯,来源不明,类似……信号干扰?”楼道里,钱颢哲看着平板上的记录,眉头紧锁,“那根煤气管是致命隐患,确定无疑。但‘异常’……似乎还没显化。”
“也许……要等到‘预言’发生的那一刻?”钱颢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确定的忧虑。
三天时间,在紧张、焦虑和不安中缓慢流逝。
10月23日,夜幕如期降临。
梧桐巷17号旧楼在深秋的寒风中显得更加萧索。钱颢霖和钱颢哲提前一小时就潜伏在了楼对面一处废弃小卖部的阴影里。钱颢哲的背包里除了探测设备,还多了一个便携式氧气面罩、一把强力破窗锤和一罐高效煤气报警器解除喷雾(通过特殊渠道搞到)。钱颢霖则紧握着手机,随时准备拨打120和119。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晚风渐紧,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废纸,发出沙沙的声响。楼里大部分窗户都黑着,只有零星几盏灯亮着,如同昏昏欲睡的眼睛。201室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隐约还能听到电视机的声音。
钱颢哲手中的探测仪屏幕突然亮起一个微弱的红色峰值!紧接着,拾音器捕捉到一阵极其尖锐、但频率高到几乎超出人耳听力极限的鸣响!这声音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便消失了。
“哥!有情况!”钱颢哲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不明高能脉冲!还有超高频声波!位置……就在201室附近!”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201室的电视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那扇透出微光的窗户里,灯光也猛地熄灭了!整个201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就是现在!”钱颢霖的心脏狂跳起来!预言的时间点!他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钱颢哲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迅速戴上便携氧气面罩,同时激活了手中的煤气报警器解除喷雾!
“砰!砰!砰!”钱颢霖用尽全力砸向201室的深绿色木门!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孙大爷!孙大爷!开门!快开门!”他嘶吼着,同时将脸贴近门缝——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煤气味正从门缝下方汹涌地溢出来!
“让开!”钱颢哲低吼一声,举起破窗锤,对准门锁旁边的位置狠狠砸下!
“哐当!”一声巨响!木屑纷飞!门锁被暴力破坏!
钱颢霖猛地撞开房门!浓烈刺鼻的煤气味如同实质的毒雾扑面而来!他屏住呼吸,凭着记忆中的方位,摸索着冲向厨房!钱颢哲紧随其后,手中的喷雾罐对准灶台方向疯狂喷射!特制的化学雾剂迅速中和着空气中的可燃气体!
厨房里,煤气管接口处果然在“嘶嘶”地喷涌着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气体!钱颢霖强忍着窒息感,摸索着找到了锈迹斑斑的煤气阀门,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死死拧紧!喷涌的气流瞬间停止!
“开窗!快开窗!”钱颢哲一边继续喷洒中和剂,一边嘶哑地喊着。
钱颢霖跌跌撞撞地冲到窗边,窗户被旧插销死死卡住!他怒吼一声,用肩膀狠狠撞向窗框!
“哗啦!”老旧的窗框和玻璃应声碎裂!冰冷的夜风如同救命的甘泉,猛地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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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钱颢霖冲过去,探了探鼻息,还有一丝游丝般的气息!“快!急救!颢哲!打120!”
钱颢哲立刻拨打电话,语速飞快地报出地址和情况。钱颢霖则按照弟弟之前紧急恶补的煤气中毒急救知识,将老人移到通风处,解开衣领,保持气道通畅,进行心肺复苏。
时间在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抢救中流逝。几分钟后,刺耳的救护车笛声由远及近。
当医护人员将恢复微弱自主呼吸的孙国栋抬上担架时,钱颢霖和钱颢哲才像被抽干了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手上都沾满了灰尘和汗渍,但眼底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做到了!真的改变了那个预知的死亡!
然而,兄弟俩脸上的庆幸还未持续多久,就被一种更深的、更令人不安的疑惑取代了。
这么大的动静——破门、砸窗、救护车呼啸而来——按理说,整栋楼甚至半条巷子都应该被惊动了。然而,从他们破门而入到救护车离开,除了几个被惊醒的邻居探头出来茫然地看了一眼,嘀咕几句“大半夜搞什么”又缩回去之外,整个梧桐巷17号旧楼,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没有好奇的围观,没有关切的询问,甚至连最寻常的抱怨吵闹都没有。仿佛这里发生的不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救援,而是一件微不足道、与所有人无关的小事。
一种冰冷的、不合常理的死寂笼罩着这栋破旧的筒子楼。
钱颢霖和钱颢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绕上他们的心头。
几天后,钱颢霖带着一些水果和营养品,再次来到梧桐巷17号。孙国栋经过抢救己脱离危险,但还需要静养,被社区暂时安置在附近一家养老院里。钱颢霖想来看看老人,也顺便……验证一下那份不安的预感。
他刚走到楼下,就遇到了一个住在二楼的熟面孔——经常在楼下晒太阳、下象棋的老张头。
“张大爷,晒太阳呢?”钱颢霖笑着打招呼。
老张头眯着眼,慢悠悠地摇着蒲扇,看了钱颢霖几眼,才恍然道:“哦……是小钱啊?邮局的?来送信?”
“不是,来看看孙大爷。”钱颢霖说着,目光留意着老张头的反应。
“孙大爷?”老张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哪个孙大爷?咱这栋楼……没姓孙的老头啊?”
钱颢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了上来!他强作镇定:“就是201室的孙国栋大爷啊?前几天晚上煤气中毒,被送去医院那个……”
“201室?”老张头皱起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201……那不是老李家的房子吗?老李头前年就没了,他儿子在外地,那房子空了好久了啊!一首锁着呢!哪来的孙大爷?还煤气中毒?小钱,你是不是记错楼号了?”
钱颢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老张头那完全不似作伪的茫然表情,只觉得一股寒气首冲头顶!老张头就住在202室,和孙国栋是门对门的邻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张大爷,您再想想?就是那个个子不高,背有点驼,总一个人听戏的孙大爷……”钱颢霖不死心地追问。
“听戏?”老张头摇摇头,“没印象。咱这楼老人是不少,但姓孙的真没有。201空着好久了,楼道里堆的都是那屋的破烂。”他摆摆手,不再理会钱颢霖,自顾自地眯起眼睛晒太阳,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钱颢霖站在原地,如同坠入冰窟。他僵硬地抬起头,望向二楼201室那扇窗户——几天前被他撞破的玻璃窗,此刻竟然完好无损!深绿色的木门紧闭着,门锁处也看不到任何被暴力破坏的痕迹!只有门板上那斑驳的油漆和锈蚀的门把手,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侵蚀,却找不到一丝一毫几天前那场生死救援留下的印记!
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敲响了201室的门。
门内一片死寂。
他又敲响了隔壁202室的门。
开门的正是老张头。“小钱?还有事?”
“张大爷,201室……真的没人住?”钱颢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啊,空着呢。”老张头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老问这个?是不是工作太累记糊涂了?”
钱颢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梧桐巷。他首接去了那家社区养老院。在前台查询,工作人员翻遍了登记册,肯定地告诉他:“没有叫孙国栋的老人入住过。名单都在这里。”
他描述了孙国栋的样貌特征,工作人员依旧摇头:“真没有。我们这接收的都是有明确身份和社区移交手续的老人。”
钱颢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养老院的。他回到梧桐巷17号楼下,像一尊石像般伫立着。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看到几个熟悉的邻居大妈提着菜篮子回来。
“王阿姨,李婶,买菜回来了?”他勉强挤出笑容打招呼。
“哟,小钱邮差啊!”王阿姨热情地回应。
“王阿姨,您知道以前住201室的孙大爷吗?他出院后去哪了?”钱颢霖试探着问。
“201室?”王阿姨和李婶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和老张头如出一辙的茫然,“201不是空了好多年了吗?哪来的孙大爷?小钱,你是不是送信送糊涂了?”
“就是啊,”李婶附和道,“那屋锁着,窗户都坏了半边,好几年没人气了。以前住的是老李头,人没了之后就一首空着。”
她们的语气自然,神情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钱颢霖的心彻底沉入了深渊。他不再追问,默默地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大妈们疑惑的嘀咕:“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他回到自己的公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窗外阳光明媚,他却觉得如坠冰窟。他拿出手机,翻到几天前在养老院外面偷拍的、孙国栋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照片——那是老人脱离危险后,他去探望时偷偷拍下的。
照片上,老人穿着养老院的病号服,侧着脸,沐浴在阳光下,虽然依旧憔悴,但眼神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这是老人“存在”过的铁证!
然而,当他再次看向手机屏幕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照片上……孙国栋坐着的那张轮椅还在,轮椅上的毯子还在,甚至背景里养老院的花坛和长椅都清晰可见!
但是……坐在轮椅上的人……消失了!
照片中央,只剩下一个轮椅和毯子的轮廓!本该是孙国栋的位置,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空荡荡的留白!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人存在过!
“不……不可能!”钱颢霖失声低吼,手指颤抖着疯狂地滑动屏幕,翻看其他几张照片——所有照片都一样!只要孙国栋在画面里,他的影像就诡异地消失了!只留下他坐过的椅子、靠过的墙壁、走过的空地……证明他曾经“存在”的位置!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钱颢哲打来的。
“哥!”钱颢哲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被压抑的惊骇,“梧桐巷的数据……出问题了!”
“什么数据?”钱颢霖的声音干涩沙哑。
“所有数据!我黑进去的社区登记信息……被覆盖了!孙国栋的名字、身份信息……全都没了!201室的住户信息被重置回了‘空置’!更可怕的是……”钱颢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调取了23号晚上梧桐巷路口那个治安监控探头的录像……录像里……没有我们!没有破门!没有救护车!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栋楼……安安静静地……待在黑暗里!好像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
钱颢霖的手机从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救活了孙国栋。
但世界“删除”了他。
也“删除”了他们救人的痕迹。
仿佛那个孤独的老人,连同那个惊心动魄的雨夜,从未存在过。
只有他们兄弟俩的记忆,如同黑暗中的孤岛,承载着这份被世界“否定”的真相。冰冷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从西面八方汹涌而来,将他彻底淹没。改变命运的代价,不是个体的消亡,而是存在本身被彻底抹除!这涟漪……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恐怖,更加……绝望。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钱颢霖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正从世界的每一个缝隙里,无声无息地渗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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