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九的指节在量子狱都的黑曜石审讯台上叩出火星时,整座监狱的量子云都在共振。那些悬浮在穹顶的蓝色数据流突然炸开成亿万萤火虫,有三分之一径首砸向他的天灵盖——这是狱都建成以来第七次暴动,起因是他昨夜在梦境里破译了古卷中那个扭曲如绞索的符文。
“编号734,你的脑波频率己突破第九重禁锢。”狱卒的机械臂化作十二道银光劈来,关节处渗出的液态氮在空气中凝成冰晶,“再敢用神经元触碰禁忌符文,我们将启动‘格式化’程序。”
钟九突然笑出声,胸腔里的共振让铁链发出编钟般的轰鸣。他左腕上那道月牙形伤疤正在发烫,三年前从古墓深处带出来的青铜古卷此刻正贴在脊椎上,那些蝌蚪状的符文像活物般钻进骨髓。就在机械臂距咽喉只剩三寸时,古卷里突然飘出一缕黑雾,落地化作个穿玄色官袍的虚影。
“典狱长可知,你脚踩的狱都地基,原是殷商时期的祭天青铜鼎?”虚影的声音像是用钝刀刮过青铜,他抬手时,审讯台上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甲骨文,“这新解的‘缚’字符文,能让所有金属器物回溯到铸造时的形态。”
话音未落,狱卒的机械臂突然咔咔作响,关节处的合金竟开始逆向熔解,露出里面盘绕如蛇的青铜丝。钟九趁机挣断铁链,古卷从怀中滑出时自动展开,那些原本沉寂的符文突然亮起金光,其中那个扭曲的“缚”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笔画间渗出的血丝在地面拼出幅诡异星图。
“不好!他在激活空间裂隙!”典狱长的嘶吼被突然暴涨的气压碾碎,整座狱都的量子屏障开始像玻璃般龟裂。钟九看见裂隙那头飘来无数青铜碎片,每片上都刻着与古卷同源的符文,其中块碎片撞在他眉骨上,竟化作道血痕钻进皮肤。
虚影突然剧烈摇晃,官袍上的云纹开始剥落:“速记‘缚’字的第三十七种变体!那是打开时间囚笼的钥匙!”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繁复轨迹,钟九只觉太阳穴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无数符文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有半人马拖着锁链从星河里坠落,有巨鲸在岩浆里喷出青铜鼎,而最清晰的是座悬浮在星云里的宫殿,殿门匾额上正是那个扭曲的“缚”字。
机械臂的残骸突然全部立起,在地面拼出个首径十丈的符文阵。钟九听见骨骼摩擦的脆响,自己的指骨竟开始按照符文的形态弯曲,当指尖触碰到阵眼的刹那,整座量子狱都突然倒扣过来,那些蓝色数据流变成瀑布般的岩浆,而穹顶裂开处露出的不是星空,是片翻腾着血色符文的海洋。
“原来狱都本身就是最大的符文容器。”钟九看着自己的手臂逐渐透明,古卷上的符文正顺着血管爬向心脏,“你们囚禁的不是犯人,是三千年前没来得及刻完的祭文。”
虚影突然跪伏在地,官袍彻底消散后露出副青铜骨架:“当年商王用活人献祭铸造狱都,我是最后个祭品。这‘缚’字符文,原是用三千个囚徒的指骨拼成的。”
钟九的视线突然穿透狱都的墙壁,看见外面的荒原上站满了人影,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刻着个“缚”字。那些人影正在融化,化作涓涓细流汇入狱都的地基,而地基深处的青铜鼎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鼎口喷出的雾气里,无数新的符文正在诞生。
“第七次暴动成功了。”钟九感觉古卷正在与自己的骨骼融合,那些新符文顺着脊椎爬上大脑,“现在该让这些被缚了三千年的灵魂,看看外面的太阳。”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量子屏障时,所有符文突然同时爆鸣。钟九看见虚影化作道金光钻进鼎口,而那些从荒原涌来的细流正在鼎中凝结成新的古卷,古卷上的第一个字,正是他昨夜破译的那个“缚”,只是此刻它不再扭曲如绞索,而是舒展如飞鸟。
狱都的黑曜石墙壁开始成片剥落,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甲骨。钟九伸手触摸那些刻满符文的甲骨,突然明白所谓的量子狱都,不过是三千年前那位商王为了囚禁这些符文而造的牢笼。而他破译的,从来都不是文字,是被封印了三千年的自由。
远处传来警笛声,钟九转身望向荒原,那些融化的人影正在重新凝聚,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片青铜碎片。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古卷的最后一页正在缓缓展开,上面是个从未见过的符文,形似钥匙,又像枷锁。
“看来这只是开始。”钟九将手掌贴在新生成的古卷上,那些青铜碎片突然腾空而起,在他头顶拼出个巨大的星图,“下一个该破译的,是打开星门的密码。”
警笛声越来越近,钟九却笑了。他能感觉到那些新符文正在体内苏醒,像无数只飞鸟准备冲破牢笼。而远方的星图深处,有更古老的声音正在呼唤,那声音里夹杂着青铜鼎的轰鸣,甲骨的脆响,还有三千年未曾停歇的心跳。
当第一辆警车驶进荒原时,钟九的身影突然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那些飞舞的青铜碎片。空气中只留下古卷最后一页的回声,像句被重复了三千年的咒语,又像句终于得以说出口的再见。而荒原上的那些人影,此刻正同时抬起头,他们额头上的“缚”字正在发光,照亮了即将破晓的天空。
量子狱都的废墟上,最后一块黑曜石轰然落地,露出地基深处那个巨大的青铜鼎。鼎口喷出的雾气里,新的古卷正在缓缓成形,而鼎壁上的符文突然开始流动,像条活的河流,奔向未知的星系。在那河流的尽头,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刻写新的文字,他的手指间,有星光坠落,有符文诞生。
这一切,钟九都看见了。因为此刻他正站在星图的中央,手里握着那片形似钥匙的符文,而远方的星系里,无数被缚的灵魂正在等待,等待着这些新破译的符文,打开那扇尘封了太久的门。
警车里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他们赶到时看到的只是一座正在风化的废墟,和废墟上那些突然开始发光的野草。而那些野草的叶片上,正悄悄浮现出一个个微小的符文,形似飞鸟,舒展如自由。
钟九的意识在星图间穿梭,他能感觉到每个符文都在诉说着不同的故事:有的来自殷商的祭坛,有的诞生于量子云的碰撞,有的则是刚刚从那些苏醒的灵魂里新生。这些故事交织在一起,形成新的古卷,而古卷的封面上,是他自己的名字,用最古老的甲骨文刻写,笔画间流淌着星光。
“下一章,该轮到星河里的囚徒了。”钟九对着虚空低语,手里的符文钥匙突然发出灼热的温度,“不知道那些被缚在黑洞里的古老文明,还认得这些文字吗?”
星图突然剧烈旋转,无数符文化作流星奔向各个星系。钟九知道,破译从未停止,就像自由永远不会被真正囚禁。而那本不断生长的古卷,不过是宇宙在诉说自己的故事,用的是只有勇敢者才能读懂的语言。
当最后一颗流星消失在视野里时,钟九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符文正在与星图共振,像无数个齿轮开始转动。而在遥远的未来,或许会有另一个人,在某个不知名的监狱里,在某个寂静的深夜,偶然破译出今天刻下的文字,那时他们会明白,所谓的囚禁,从来都只是自由的另一种写法。
古卷的最后一页终于完全展开,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片星空。钟九将手掌贴上去,星空里突然升起无数个太阳,每个太阳里都有一个正在被破译的符文。他笑了,原来真正的古卷,从来都不在青铜上,而在每个敢于仰望星空的灵魂里。
警笛声渐渐远去,荒原上的人影开始散去,只留下那些青铜碎片在晨光里闪烁。废墟深处的青铜鼎依旧在轰鸣,像是在为新的旅程倒计时。钟九知道,该出发了,去破译那些藏在星河里的符文,去解放那些被缚在时间尽头的灵魂。
他最后看了一眼量子狱都的废墟,转身走向荒原的尽头。那里,新的古卷正在等待被书写,新的符文正在等待被破译,而更广阔的宇宙,正敞开怀抱,准备迎接一个来自地球的、敢于解读自由的人。
阳光洒在他的背影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正在被书写的符文,刻在古老而又年轻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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