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的地砖突然集体炸开细小的裂纹,古卷在钟九膝头剧烈弹跳,纸页间渗出的不是金光,是粘稠如墨的黑气,在地上积成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浮出无数个扭曲的人影,有地囚余孽的狞笑,有被囚禁魂魄的哭嚎,最深处竟沉着块巴掌大的黑影,形状与腐心鼎的碎片如出一辙,正发出磨牙般的声响。
“古卷要揭老底了。”
钟九的指尖在古卷封面划了个“镇”字,金光像道铁闸锁住黑气,“这些不是普通戾气,是地囚狱的本源恶念,藏在古卷最底层三千年,今天肯冒头,是怕我们彻底端了它们的老巢。”
清澜的银镯突然变得滚烫,星砂在她掌心凝成把小铲,往黑气水洼里挖去。
铲尖碰到黑影的刹那,整个观星台突然剧烈摇晃,药圃的活脉草集体倒伏,叶片背面的经络图上,所有穴位都变成了黑洞,像被地囚狱吸走了灵气——黑洞里浮出行扭曲的字:“地囚非狱,是颗活心”。
“什么意思?”赵野的“守心”剑突然出鞘,剑穗的符牌射出红光,与黑洞里的字迹碰撞,“难道地底下不是牢房,是个……活物?”
古卷突然自动翻开,停在张泛黄的残页上。
上面的墨迹正在蠕动,渐渐组成幅骇人的图画:座巨大的囚笼悬浮在地下深处,笼壁不是石头,是无数根纠缠的黑筋,筋脉尽头连着颗跳动的巨心,心尖插着柄断裂的青铜剑,剑身上的“镇”字己被黑气啃得只剩半拉。
“地囚狱是天地生的恶瘤。”
钟九的声音带着冰碴,古卷上的巨心突然收缩,黑筋里挤出无数个地囚余孽的虚影,“三千年前景帝炼鼎时,不小心把自己的贪念掉进了地脉,就像颗坏种子发了芽——这颗心越长越大,黑筋就是它的根须,往人间钻,往魂魄里缠。”
残页突然渗出黑血,在图画旁写出行血字:“心核藏在昆仑墟底,以亿兆怨魂为食,每三百年长一寸,待吞尽紫微星光,便可破地而出。”
血字刚写完,就被古卷的金光烧得滋滋作响,却在灰烬里又钻出个更小的“贪”字,像杀不死的小强。
“昆仑墟?”清澜的银镯抵着药圃的地面,活脉草的根须突然疯狂往地下钻,“难怪地囚余孽总往西边跑,原来老巢在那儿!那颗心核……是不是能控制所有地囚余孽?”
古卷突然腾空而起,纸页对着西方展开,在半空投射出幅立体的影像:昆仑墟的冰山下,藏着个比观星台大百倍的溶洞,洞中央的巨心正缓缓搏动,每次跳动都喷出无数黑筋,顺着地脉往西面八方蔓延——黑筋的末端,都连着个小小的“囚”字,有的缠在百姓的影子里,有的钻在灵草的根须中,甚至观星台的地砖缝里,都有根细如发丝的黑筋在蠕动。
“它在给人间下蛊。”
赵野的剑刃划破掌心,血珠滴在古卷上,影像里的黑筋突然剧烈抽搐,“我师父的木牌就是从昆仑墟捡的!他说那儿的冰都是黑的,凿开一块能听见哭嚎——原来不是冰,是凝固的怨魂!”
影像里的巨心突然睁开只眼睛,瞳孔竟是块完整的噬灵鼎,鼎身上刻满了“囚”字,每个字里都嵌着个挣扎的魂魄。
当眼睛转向观星台时,古卷的影像突然炸开,黑气里浮出地囚头目的声音,像用无数把钝刀在刮耳朵:“钟九!你以为度化几个疫鬼就赢了?我这心核里,藏着三千年的恨!你们救的人越多,我吃得越饱!”
古卷的纸页突然合拢,化作根金色的锥子,往观星台的地砖猛刺。
地面裂开道深不见底的缝,里面吹出的阴风带着铁锈味,缝壁上嵌着无数个半透明的“秘”字,每个字都在闪着血光:“心核有七窍,对应人间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每窍破一情,心核便弱一分——唯用‘忘’字符文,可断其根。”
“忘?”清澜的银镯突然冷却,活脉草的叶片上结了层薄冰,“是让所有人忘记仇恨?可那些被伤害的人,凭什么要忘?”
冰面上突然浮出新的字迹,是古卷用霜花写的:“忘非忘怨,是忘恶念所系。如疫鬼忘恨方能超生,地囚忘贪方可归墟——非忘伤痛,周公成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是忘以痛养痛。”
字迹融化时,滴在活脉草上,灵草突然开出朵冰花,花蕊里躺着片雪花,雪花上印着个释然的笑脸。
钟九突然想起被度化的疫鬼,想起他们放下仇恨时的模样,想起差役疫鬼化作红光滋润庄稼的瞬间——原来古卷说的“忘”,不是擦掉记忆,是让恨不再生根,让痛不再发芽,让被恶念缠上的魂魄,能重新想起自己原本的模样。
古卷的锥子从地缝里拔出,尖上挑着缕极细的黑筋,筋上缠着个微型的“爱”字,却被黑气扭曲成了“害”的形状。
黑筋刚接触到天光,就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地囚头目的虚影:“你们破不了七窍!‘爱’字最软,也最硬!多少人因为爱生恨,因恨成魔,最后都成了我心核的养料!”
虚影突然指向赵野,剑穗的符牌上,他师父的虚影正在微微颤抖——原来赵野的师父当年就是为了保护被地囚掳走的爱人,才被擒入昆仑墟,他的恨成了心核“爱”窍的养料,而他的守护,却化作符牌里的光,成了刺破黑暗的种子。
“恨能养恶,爱也能克恶。”
钟九握紧古卷,锥子上的黑筋突然开始褪色,“你看这‘爱’字,被黑气缠成‘害’,可只要还有人记得怎么去爱,怎么去守护,它就能自己挣开——就像赵野的师父,恨没困住他,爱却让他成了光。”
古卷突然在半空转了三圈,所有记载秘密的纸页同时发光,在观星台的上空织成个巨大的“破”字。
字缝里钻出无数把金色的小剑,往地缝里钻去——每把剑都刻着不同的字符,“喜”剑缠着欢笑,“怒”剑燃着正义,“爱”剑裹着温暖,往心核七窍的方向飞去,像在给人间的七情武装上铠甲。
“这才是核心秘的真正用途。”
清澜看着金剑消失的方向,银镯的紫光与古卷共鸣,“不是让我们怕,是让我们知道怎么打——心核靠七情活,我们就用七情的善面去破它;它藏在昆仑墟,我们就带着人间的光去找它;它以为恨能赢,我们就用爱、用喜、用所有温暖的东西,让它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地缝突然喷出股黑血,在空中凝成个巨大的“杀”字,往观星台扑来。
赵野的“守心”剑突然暴涨,剑穗的符牌射出红光,与金剑的光芒汇合,将“杀”字劈成两半——碎片落在地上,竟长出两株绿色的草,草叶上写着“生”字,在黑血里顽强地摇晃。
“连恶都能生善。”
赵野的声音带着力量,“我师父没白死,他的恨成了养料,长出了我的勇气——这才是地囚心核算不透的秘密:再黑的土,也埋不住想发芽的种子。”
古卷的纸页渐渐合拢,记载秘密的残页被金光覆盖,只留下最后行字:“心核即人心,破之在己,不在他。”
字迹消失时,观星台的地缝自动愈合,药圃的活脉草重新挺首腰杆,叶片背面的黑洞变成了闪烁的星点,像无数双看透秘密的眼睛。
钟九望着西方昆仑墟的方向,古卷在他怀里发出沉稳的搏动,像颗与地囚心核对峙的心脏。
他知道,核心秘己经揭开,接下来的路很清楚:带着人间的七情,带着破窍的字符,带着那颗永远相信光明的心,往昆仑墟去——不是为了毁灭,是为了让那颗被贪念缠了三千年的心,重新记起什么是温暖,什么是放下,什么是……本可以不坏的自己。
夕阳把观星台的影子拉得很长,赵野的剑穗在风中轻摇,符牌上的红光与古卷的金光交织,在地上拼出个坚定的“行”字。
清澜往药圃里撒了把星砂,活脉草的根须往地下钻得更深,像在给远方的昆仑墟传递消息:我们来了,带着所有被爱守护的秘密,来赴这场三千年的约。
夜风带着昆仑墟的寒意吹来,却被观星台的金光暖成了春风。
钟九握紧古卷,知道地囚的核心秘不是结束,是开始——是让所有人明白,最大的牢笼不在地下,在心里;最狠的狱卒不是地囚,是执念;而唯一的钥匙,从来都藏在自己手里,藏在那句最简单也最有力量的话里:我选择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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