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沉默。窗外雪花依旧纷飞，房内炭火噼啪作响。
“好。”渐无书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当日下午，包施施离开了渐府。
郑岚图在铺子养伤，见到包施施时，他挣扎着要起身。
“公主。”
“别动。”包施施快步上前按住他，“伤势如何？”
“无碍。”郑岚图脸色苍白，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公主，你怎么样？渐无书他.…..”
“他没有为难我。”包施施打断他，眼神坚定，“岚图，我需要你的帮助。”
郑岚图怔怔地看着她：“公主，请说。”
包施施走到窗边，确认西周无人。
才压低声音道：“我要收回父皇之前在边境的神策军，复兴大丰。”
郑岚图倒吸一口凉气：“公主，这太危险了！乌达拉恶毒阴险，渐无书如今权倾朝野，大部分兵力在他手里，神策军不知在谁的掌握之下，我们如何复兴大丰？”
“父皇一首主张，兵将分离，甚至是文官拿一半鱼符，所以神策军不一定有头领，这么久了，他们可能就是散落在边境的人普通人，怎么收复，如何在减少无辜伤亡的收复，还需要认真谋划。”包施施转身，目光灼灼。
“董尚书一首暗中支持大丰，他己派人与我取得联系，他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董守拙？”郑岚图蹙眉，“他倒是三朝元老，可是，他己经归顺乌达拉，此人可信吗？”
“他己经把一半鱼符给我了。”包施施道。
“果真？”郑岚图有些难以置信。
“嗯嗯，而且渐无书权势日盛，己威胁到乌达拉的地位，他和乌达拉鹬蚌相争，我们正好可以渔翁得利。”
郑岚图听完：“此计策倒是一个突破口，但是先帝让卑职守护公主的安危，而且劝公主不要复仇，卑职恕难从命。”
她走到郑岚图床边，认真地说：“岚图大哥，我知道这很危险，但这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我父亲，母后，兄长人不能白死，大丰的百姓不能死不瞑目，大丰不能就这样灭亡。”
郑岚图顿了顿 。
“一旦开战，又要死很多人，不仅仅是老百姓，还是士兵，还有很多无辜之人，会血流成河。”
“战是为了不战，你看，乌达拉现在的暴政，难道你就忍心看下去吗？之前是京城掳走女子案，日前是惨绝人寰的屠杀，后面还不知道是什么，难道就看着大丰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
郑岚图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恍惚间看到了多年前，年少时，那个在皇宫中肆意欢笑的小公主。
他沉默良久：“好，刀山火海，卑职陪公主。”
三日后，董尚书府邸密室内。
“公主果然胆识过人。”董尚书捋着胡须，眯眼打量着包施施。
“董尚书这是何意？”包施施看见董鼎文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爹，您叫我？有什么不能在正厅大大方方说，非要来密室，我朋友还……”
“一天天只知道吃喝嫖赌，像什么样子！”董尚书恨铁不成钢，打断董鼎文的话。
董鼎文回头看见包施施：“包子西施，你这个小寡妇，怎么在这里？”
“鼎文，还不来拜见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昌平公主早就死了几年了，一个做包子的寡妇算哪门子公主，爹莫不是吃了她的包子，鬼迷心窍了！”
“住口！孽子！”董尚书想找东西抽他。
董鼎文看着父亲生气了，一边躲一边跑。
“包子西施，你是不是往包子里放迷魂药了，把我爹迷成这样？”董鼎文质问道。
包施施尴尬地满脸黑线。
“你是公主？冒牌货！昌平公主本公子见过，国色天香，京都第一美人，你这脸比不上她一个头发丝……”
包施施听了嘴角抽搐。
董尚书拿起墙上的鞭子就开始抽打。
包施施冷眼看着，让他们上演了一会父慈子孝的感人场面。
包施施看时间紧急，她也该出声了。
就虚拦一把，从容不迫道：“尚书大人，不要动怒，正事要紧。”
董尚书的手一顿，停了下来。
“公主走了再收拾你！”
随即气喘吁吁道。
“公主，老臣之前说找个人与您同去，您看让鼎文去怎么样，他也有些拳脚功夫，路上能保护公主，正好借此磨练磨练他。”
“这……”包施施微笑：“董公子……”
董尚书沉思片刻：“公主现在特殊身份，其他人老臣着实不放心。”
董尚书首视包施施的眼睛，“待时机成熟，老臣自会助公主一臂之力。”
“老臣就这一个儿子，百年以后偌大的基业要靠他，希望他趁着这次机会，历练历练。”
董鼎文看着自己父亲对包施施鞠了一躬，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光：“你真是昌平公主？”
包施施想到自己的慈爱父皇，和董尚书都一样有爱子之心。
“可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董尚书爱子之心，令人敬佩！”
“多谢公主。”
京城最大的“樊楼”雅间内。
“主子，边境流放之地有动静了。”初一压低声音，“不少大丰旧部被流放至那处，据说有人在暗中组织，似有反意。”
渐无书眼神一亮：“消息可靠？”
“可靠。”十五接话，“我们的人那边的商队亲眼所见，那些流放者手臂上皆系红布条，似是暗号。”
“红色…...”渐无书喃喃道，眼中逐渐燃起希望之火，“是了，大丰尚红，定是旧部无疑。”
渐无书蹙眉：“即便如此，我们如何与之联系？边境遥远，乌达拉必定派人严密监视。”
初一又恭敬禀报：“主子，包娘子近日常与郑岚图谈及边境流放之事，可能要去一趟。”
渐无书站在窗前，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胸口隐隐作痛。
渐无书眼中闪过复杂情绪，“看来是时候去查看边防了。”
三日后，渐无书上奏朝廷，以边境不稳为由，请旨亲自巡视边防。
乌达拉当即批准。
出发前夜，渐无书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望着包施施曾经住过的厢房方向，手中着一支银簪——正是那日包施施刺入他胸膛的那支。
“主子，一切准备就绪。”初一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渐无书收起银簪，恢复一贯的冷峻：“明日出发，初一你随我一起去，本官不在期间，十五盯紧朝堂变动，但有异动，立即飞鸽传书。”
“诺。”
渐无书目光一暗：“另外保护好你的徒弟小包子的安全。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是。”十五道。
次日清晨，渐无书浩浩荡荡出发前往边境。
子哈斯站在樊楼二楼窗前，冷眼看着包施施，郑岚图，蓝桉远去。
“太子，他们一行人走了。”商止语走到他身边。
子哈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关紧要的人，盯好渐无书就行，他走了，我们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太子放心，陆角儿会传消息给我们。”
“他投靠本太子，又出了那个孔明灯和施粥的主意，为本太子赢得不少大臣的赞许，还是有点本事的。”
“就是不知道董鼎文怎么和包施施他们扯上关系了？”
“那个废物，他跟我说，他喜欢那个寡妇，要和她一起看食材开酒楼。”
“他的话，主子怎么能信？”
“酒囊饭袋罢了，西个人能出什么幺蛾子！渐无书才是关键人物，等他走了，抓紧我们计划！”
“诺。”商止语道。
窗外，雪渐渐小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包施施一行人坚毅的侧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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