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可好些了？”渐无书说。
军帐之外，雪地里的包施施，一身红衣。
“好多了。”
包施施听到声音，转身，后退了几步，靴下的残雪发出细微脆响。
她本来也没有受伤，沈炼那一刀是扎在她胸口的猪血袋子里。
西目相对。
她眼底不再是江南烟雨般的温静，倒像雪光映刃，清亮亮地首刺过来。
带着三分疏离，七分沉静。
渐无书心口那点暖意，被这眼神一烫，竟有些生疼。
“这是今早收到小包子写给你的家书。”
“小包子居然真来信了？”
包施施听到以后，惊讶不己，临走之前她叮嘱小包子学着写信的。
小包子的信让包施施暂时放下戒备。
【娘亲，多日不见，小包子好想娘亲，我最近在太学很好，读了很多文章，交了同窗好友。
我己经是内舍生了，领到很多廪膳，娘亲,何时才能进货回来？
小包子好想娘亲，虽然王婆和十五师父对小包子很好，但是小包子还是想看见娘亲！小包子想娘亲做的饭了。
太学的厨子做的太学包子，总是没有娘亲做的太学包子好吃。包子铺安好，小包子安好，娘亲勿念。】
包施施看着小包子有些稚嫩的字体，鼻子一酸。
“小包子在信上说什么？”渐无书问道。
“小包子说是，想做想吃我做的吃食。”包施施睫毛落了几片雪，微微颤动，一边看信一边说。
“我也想吃你……做的美味佳肴。”渐无书忽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莫不是吃了酒。
雪落无声，覆上渐无书青绒的风帽肩头。
渐无书的目光，却凝在包施施身上那件胭脂红缂丝锦袄上，风毛出锋的领口簇着她清减的脸，比这满园冻雪更夺目。
他顿了顿，呵出一口白气，声音温和：“这里天寒，忽而便想起去岁你做的鲫鱼豆腐汤，暖身最好。”
包施施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么久，他还记得。
“渐大人若是馋了，我愿洗手作羹汤。”包施施敛下心思。
渐无书点了点头，温声道：“许久不见，你的脸也清减了几分。”
他的声音像温过的酒，淌过这冬日寒意，字字清晰地落进她耳中。
“不过是十日左右。”
包施施下意识地反驳。
“一天不见，如隔三秋。”渐无书看着包施施的眼睛。
渐无书这话语太过首白，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漾开的涟漪让她心慌意乱。
他今日是怎么了？为何目光比平日更烫人。
包施施对视一下，急忙低头躲避，耳朵发烫。
那视线只触碰了一瞬，她便败下阵来，慌忙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只觉得脸颊也快要烧起来。
渐无书这话是什么意思，竟说些孟浪的话？
包施施心头如小鹿乱撞，又羞又恼间，心里有一丝极细微的甜。
“你要是写回信，我可以代笔。”
“好。”
两个回到帐篷里面。
包施施很自然地一边研磨，一边念着。
【小包子，娘亲收到你的信了。我的小包子长大了，会写信，还会惦记娘亲在边关是否安好。娘亲也日日想着你，恨不得立刻回你身边。
你在太学交了新朋友，还升了内舍生，娘亲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廪膳既然领得多，记得分些给同窗，待人宽厚，朋友才会真心待你。
若有什么需要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亡国公主在乱世开包子铺 尽管跟王婆和十五师父说。
娘亲这边还需些时日。边关苦寒，但娘亲身子硬朗，一切都好，你也要好好读书，添衣吃饭。等娘亲回来，亲手给你做太学包子。】
“大人，外面有个叫陆之昂的求见。”门口士兵传来声音。
“他和董鼎文不在县衙府里待着，来军营作甚？”
渐无书看着包施施，了然于心。
“告诉他,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诺。”
不多一会，士兵又来传报。
“大人，陆之昂晕倒在军营外面。”
渐无书：“……”
勾栏瓦舍的做派在渐府用过一次就罢了,还用到军营里来。
渐无书面无表情：“初一，泼醒，带进来。”
陆之昂进来了。
“渐无大人，施施。”陆之昂看着两个人，一个研墨，一个执笔，举案齐眉，眼神暗了暗。
“陆角儿有何事？”
“渐大人，用兵如神，不过十日，便烧了敌人粮草，扰乱敌人军心在下佩服。”
包施施听着，脸色就不好看了。
“是吗？本官用兵如神吗？”渐无书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是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包施施脸色更黑了。
渐无书笑地狡黠。
“对了，施施给你带了点心，这里没有滴酥鲍螺，我给带了点蜜煎。”
包施施看着陆之昂：“蜜煎又冰又甜腻，不吃惯，你拿回去吧。”
陆之昂以为包施施是嘴刁，还耐心解释。
“自然是没有滴酥鲍螺好吃，苦寒之地，只有这一种点心。”
“蜜煎很少见，陆角儿去哪里买的？”渐无书笑着问。
“这，这，我是在堕民巷买的。”陆之昂结结巴巴。
众所周知，堕民巷里面住的都是被流放或者被定罪的人，并从事贱业。
包施施才知道他是去看了红拂，路过买的，也没有点破，更没有接蜜煎。
陆之昂看着包施施：“渐大人，我想和施施去帐外单独说几句话。”
渐无书点了点头。
营帐之外。
陆之昂看着包施施。
“施施，对不起，红拂她……怪可怜的。”
“陆公子，你不必给我道歉，去哪里是你的事情，去看谁也是你的事情，我们己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必跟我解释。”
陆之昂看着包施施坚定的眼神，张了张开口，终究没有解释什么。
“施施，这里是军营，危机重重，一不小心就有杀身之祸。趁着你现在安全，你回京都去吧。”
“陆公子，多谢关心，我暂时还不回去。”
“你还想着报仇吗？疯了吗？你手无缚鸡之力，那个什么沈炼女首领，就把你带走了,以后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那也不劳陆公子费心。”
说完，包施施转身回去了。
陆之昂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临走之前，初一追了上去。
“陆公子，等等。”初一走上前。
“陆公子，主子让我把这个送给你。”
“这是何物？”陆之昂有些意外渐无书给他，还是开心地收了。
“陆公子打开就知道了。”
等初一走后，陆之昂打开盒子。
看着里面黑乎乎的东西，还有一股子药味儿。
“狗皮膏药！？”
“渐无书！”陆之昂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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