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洞穴的幽蓝像块浸了毒的宝石，在黑暗里渗出冷光。
林夏闭着眼，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岩壁，动作轻得像在抚摸婴儿的脸：“左转三步，有凸起石块。”
周扬扶着她往左侧挪，登山靴碾过地上的荧光苔藓，发出“吱呀”的轻响。他的喉结动了动：“小夏，你确定？我刚才好像听见……”
“是暗河的水声。”林夏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笑，“就在我们脚下。”
陆远走在最前面，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洞顶。那些倒悬的钟乳石表面覆盖着发光的苔藓，每滴凝结的水珠都泛着幽蓝，像极了三年前陈默实验室里的荧光试剂。他的掌心还攥着黄金碎片，碎片的红纹在幽蓝中流转，像团烧不尽的火。
“到了。”林夏突然停住脚步。
陆远的手电光束落在她脚边——那里有块半人高的凸起石块，表面刻着蛇形纹路，和之前所有线索里的标记分毫不差。石块下方有条狭窄的裂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裂缝里渗出幽蓝的液体，在地上积成小水洼。
“这是……”杰克握紧军刀，“暗河的支流？”
“不。”林夏蹲下来，指尖蘸了点液体，“是‘钥匙’的血液。”
陆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骸骨堆里那些嵌着碎片的头骨，想起陈默幻象中“钥匙会吞噬所有贪婪的人”，突然意识到——
所谓“钥匙的血液”，或许就是这些荧光液体。
“小夏，别碰。”他按住林夏的手腕。
但己经晚了。
林夏的指尖刚碰到液体，就被腐蚀出个血洞。她倒抽一口冷气，却笑出了声：“不疼……比心碎好受些。”
陆远的手猛地收紧。他看见林夏的伤口里渗出淡蓝色的血，和荧光液体混在一起，在地上拖出条发光的痕迹。更诡异的是，那液体接触到他掌心的黄金碎片时，碎片突然泛起金光，像被点燃的炭。
“这是……”周扬的声音发颤，“密符的反应？”
“是‘钥匙’在认主。”林夏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爸说过……古文明的‘血脉锁’，需要持有者的血唤醒。这些液体……是钥匙的‘眼泪’。”
陆远的瞳孔骤缩。他想起三天前在实验室，林夏拓印的梵文——“太阳沉没之地，等待纯净之人”；想起水潭里陈默的幻象：“钥匙在沼泽里……”想起此刻荧光液体在伤口里流动的方向，正顺着他的血管，往心脏爬去。
“走！”他拽起林夏，“我们必须穿过这道裂隙。”
杰克先钻了进去。他的战术背心擦过岩壁，蹭下大块发光的苔藓，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周扬扶着林夏跟上，陆远殿后，每一步都先用匕首敲碎岩壁上的结晶——那些结晶太脆，稍有不慎就会坠落，砸中身后的人。
裂隙里的空气越来越闷。
陆远的手电光束扫过前方，突然照见岩壁上的刻痕——是行古文字，和林夏翻译过的“亡者指引生者”如出一辙。
“……钥匙的持有者，终将成为钥匙的一部分。”
他的呼吸顿住。
“陆远？”林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没事。”他扯了扯嘴角，“继续走。”
裂隙的尽头突然亮起刺目的光。
陆远眯起眼，看见前方是个巨大的石室，中央矗立着座黄金铸造的祭坛。祭坛上摆着七块黄金碎片，每块的纹路都和他们手中的不同，却能拼成完整的太阳图腾。而在祭坛周围，跪着七具穿着工装裤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嵌着块碎片，和马可怀里的那块一模一样。
“是……”周扬的声音发抖，“所有和钥匙有关的人？”
陆远的心脏狂跳。他认出最中央那具骸骨——是他的导师，陈默的导师，二十年前在玛雅雨林失踪的老教授。骸骨的天灵盖上嵌着块黄金碎片，碎片的红纹和他的黄金碎片严丝合缝。
“陆远！”林夏突然喊了一嗓子。
陆远转头，看见祭坛后方有道暗门，门后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而暗门的缝隙里，正渗出幽蓝的液体，和裂隙里的“钥匙的血液”一模一样。
“是出口！”杰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但……”
他的话被一声脆响打断。
祭坛上的七块碎片突然同时泛起红光。岩壁上的刻痕开始流动，像被注入了生命。陆远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投射在岩壁上，和那些古文字重叠——
“……钥匙的持有者，终将成为钥匙的一部分。”
“不！”林夏尖叫着扑过去，想要阻止祭坛上的碎片。但她的指尖刚碰到碎片，就被红光灼伤，皮肤下泛起金色的纹路。
陆远的手按在黄金碎片上。碎片的红纹顺着他的血管往手臂攀爬，像条活的蛇。他想起陈默临终前的话：“……钥匙别信……”想起水潭里陈默的幻象：“钥匙在沼泽里……”想起此刻祭坛上的骸骨，每具都曾是“持有者”，每具都被钥匙吞噬。
“走！”他拽起林夏，“必须毁了祭坛！”
杰克抽出军刀，砍向祭坛的支柱。周扬用摄像机砸向碎片，玻璃碎裂的声音里，碎片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砰！”
祭坛中央的黄金圆盘突然炸开，碎片西溅。陆远扑过去，抓住半块碎片，却感觉它在掌心融化，像块烧化的金箔。
“快走！”林夏拽着他往暗门跑。
身后的岩壁开始崩塌。
陆远回头，看见祭坛上的骸骨突然站了起来。它们的天灵盖里嵌着的碎片发出红光，眼睛里泛着瘆人的金——和马可变成黄金雕像前的眼神一模一样。
“它们……”周扬的声音发颤，“它们变成钥匙的一部分了。”
陆远的手掌还攥着半块融化的碎片。他摸出兜里的黄金碎片，发现两块碎片正在融合，红纹交织成太阳图腾。
“这就是……”他喃喃自语，“太阳密符？”
暗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陆远望着掌心里的太阳图腾，突然想起陈默幻象中说的最后一句话：
“……钥匙会吞噬所有贪婪的人。”
而此刻，他掌心的图腾正发烫，像团烧不尽的火。
裂隙之外传来卡洛斯的声音：“给我追！他们肯定没死！”
陆远拽起林夏，往暗门深处跑。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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