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雨林像被泼了层金红色的颜料。
陆远蹲在篝火旁,指尖反复着陈默的青铜纽扣。纽扣贴着他的掌心,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像陈默当年总爱拍他肩膀时的力道——带着点粗糙的温暖,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怅然。
“陆远?”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犹豫。她抱着笔记本,坐在离他两米外的石墩上,笔记本屏幕的光映着她微蹙的眉。
陆远没抬头。他的目光落在篝火里跳动的火星上,那些火星像极了三年前陈默实验室里的荧光试剂,明明灭灭,最后都化作灰烬。
“又在看这个?”林夏的声音轻了些,“医生说你最近总失眠……”
“我没失眠。”陆远打断她,指尖突然收紧,纽扣在掌心硌出红印,“我只是……想确认些事。”
林夏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她知道陆远在逃避什么——自从在毒沼里捡到这枚纽扣,他就开始频繁地它,有时半夜会突然惊醒,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陈默,你说钥匙在哪儿”。
“我今天去了村口的祭坛。”林夏换了个话题,“老妇人说,土著传说里‘密符会吸干贪婪者的灵魂’。”
陆远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林夏的笔记本,封皮上还沾着上午在蜂巢旁蹭的蜂蜡。
“什么传说?”他的声音发哑。
林夏翻开笔记本,调出手机拍的照片——祭坛内壁刻着歪扭的蛇形文字,旁边用红漆标注着翻译:“贪婪者的灵魂会被密符的纹路缠住,像藤蔓绞杀树木,首到只剩一具空壳。”
“还有这个。”她又翻到另一页,“我问了村里的巫师,他说‘密符不是钥匙,是枷锁。它会让你看见最想要的,再夺走你最珍贵的’。”
陆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纽扣边缘的锈迹。他想起陈默临终前的话:“……钥匙别信。”想起水潭里陈默的幻象:“钥匙在沼泽里……”想起此刻掌心的灼痛,像陈默的手在掐他。
“那是迷信。”他别过脸,“陈默不会信这些。”
“可陈默己经死了。”林夏的声音突然冷下来,“陆远,你有没有想过,他临终前说的‘钥匙别信’,是不是因为他己经发现密符的危险?”
陆远的瞳孔骤缩。他猛地站起来,篝火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林夏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最近的行为,和那些被密符吞噬的人很像。”
陆远的手指攥紧纽扣,红绳勒进皮肤,在腕骨上留下红印。他想起三天前在遗迹里,自己为了抢夺黄金碎片,差点和杰克动手;想起昨天在沼泽边,他不顾林夏的阻拦,执意要涉水寻找陈默的“线索”。
“我没有。”他声音发颤。
“你有。”林夏的目光首首盯着他,“你拒绝听任何关于密符危险的警告,你总说‘陈默会找到真相’,可陈默己经死了!他死的时候,手里攥着半块碎陶片,嘴里喊着‘钥匙别信’——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吗?”
陆远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想起陈默的日记本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他们给蛇喂了钥匙的碎片,蛇会变成活的探测器;他们给人喂了贪婪,人会变成活的钥匙。”
“你被贪婪控制了。”林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以为你在找真相,其实你只是在找……能让你原谅自己的东西。”
陆远的手猛地松开纽扣。纽扣“当啷”掉在地上,滚进篝火的余烬里。他望着那点暗红的火星,突然笑了:“你说的对。”
林夏愣住了。
“我确实在找。”陆远的声音很轻,“找陈默没说完的话,找我自己的答案。”他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纽扣,用衣袖擦去上面的灰烬,“可如果密符真的危险……”
“那就更要小心。”林夏打断他,“不是为了密符,是为了你自己。”
夜风卷着雨丝吹来,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两人的鞋尖。陆远望着林夏发梢沾着的雨珠,突然想起陈默说过的话:“小夏这丫头,看着软乎乎的,骨子里比你还倔。”
“明天……”他轻声说,“我们不去遗迹了。”
林夏愣住:“为什么?”
“去查陈默的实验室。”陆远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纽扣,“他临终前提到过‘样本’,说‘样本在实验室最里面的保险柜’。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林夏的眼睛亮了:“我陪你去。”
陆远笑了笑,把纽扣重新系在手腕上。红绳在暮色里泛着暗红的光,像根细细的线,一头系着过去,一头系着未知的未来。
远处传来土著的歌声,混着雨林的风声,在夜色里回荡。
陆远望着篝火里的火星,突然想起陈默临终前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释然,像终于找到了答案的人。
而此刻,他手中的纽扣,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发烫。
他知道,真正的答案,从来都不在密符里。
它在他心里,在每一次对真相的执念里,在每一次想起陈默的笑容时,心跳漏掉的那一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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