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的滴水声像根细针，扎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陆远靠着岩壁坐下，掌心的黄金碎片被攥得发烫。他盯着照片背面的字迹——“远方的兄弟，替我看清真相”，喉结动了动，却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杰克站在他面前，军刀的刀尖抵着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的战术背心上还沾着昨天在溶洞里蹭的荧光苔藓，绿莹莹的，在战术手电的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要找密符的是你。”杰克的声音像块冰，砸在死寂的溶洞里，“怕被吞噬的也是你。”
陆远猛地抬头。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被火烤过的砂纸：“你说什么？”
杰克没接话。他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的陈默穿着洗得发白的冲锋衣，站在北极冰原上，怀里抱着块泛着金光的冰块。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那行字，墨迹有些晕开，像是被泪水浸过。
“这是陈默三年前寄给我的。”杰克的声音发哑，“他说‘如果我回不来，替我看清真相’。”
陆远的瞳孔骤缩。他认得这张照片——陈默的实验室里也有张一模一样的，当时陈默摸着照片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见我爸。”
“你总说在找陈默的答案。”杰克把照片拍在陆远膝头，“可你找的不是真相，是你自己的执念。”他的手指划过照片上陈默的脸，“陈默在冰原上冻掉半只耳朵时，想的不是‘我要找到密符’，是‘我要替陆远看清真相’。”
“你懂什么？”陆远的声音发颤，“你没见过他在实验室里熬了三个通宵，就为了拓印那半块陶片；你没见过他在医院里攥着我的手，说‘钥匙别信’时，眼里的恐惧……”
“我见过。”杰克打断他，“我见过他给你发的最后一条消息。‘陆远，别再追了，真相会杀了你。’他还说……”杰克的声音顿了顿，“他说‘我后悔了，不该让你卷进来’。”
陆远的手猛地收紧，照片被捏得发出脆响。他想起三天前在旅馆，马可发送坐标时诡异的笑容；想起暗河里马可变成黄金雕像前的眼神；想起陈默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指甲缝里渗着血，说“钥匙别信”时的颤抖。
“所以你早就知道？”陆远的声音发冷，“你知道陈默后悔了，知道密符会吞噬人，所以你才……”
“所以我才要帮你。”杰克的声音突然提高，“你以为我为什么跟着你？不是为了密符，是为了陈默的嘱托！”他的军刀“当啷”落地，发出清脆的响，“你总说自己被执念困住，可你看看周围——林夏为了破译铭文熬红了眼，周扬为了找碎片差点丢了命，我们都在帮你。你要是真为陈默好，就该首面真相，而不是被自己的恐惧困住！”
溶洞里一片寂静。
林夏从睡袋里坐起来，睡裙下摆沾着草屑，她揉了揉眼睛，看向杰克：“你说得对。”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陆远，陈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总说你太执着，像块石头……”
“别说了。”陆远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们都不懂……”
“我们懂。”周扬蹲下来，捡起地上的军刀，“陆哥，陈默前辈昨天还在我梦里说，‘小远，别怕，我和你一起找真相’。”他的刀尖指向岩壁上的护符，“那护符上的红光，不是诅咒，是陈默在提醒我们——真相就在里面。”
陆远望着周扬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陈默说过的话：“小夏这丫头，看着软乎乎的，骨子里比你还倔；周扬这小子，嘴硬心软，关键时候比谁都靠得住。”
他的手缓缓松开照片。照片背面那行字，在战术手电的光下泛着暖黄的光，像陈默当年总爱拍他肩膀时的温度。
“对不起。”陆远低头，声音发哑，“我……我太害怕了。”
杰克弯腰捡起军刀，拍了拍他的肩膀：“害怕不是错。但陈默希望你勇敢。”他的目光扫过岩壁上的护符，“去看看吧，或许真相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林夏从背包里掏出陈默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刺啦的电流声里，陈默的声音突然响起：“陆远，别再追了……”
“不。”陆远打断录音，“我要听完。”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陈默的脸，“我要听你说完所有真相。”
溶洞的滴水声突然变得清晰。
陆远站起身，掌心的黄金碎片还在发烫。他看向岩壁上的护符，红光映得他的眼睛发亮——那不是恐惧，是终于找到方向的坚定。
杰克笑了笑，把军刀递给他：“走吧，兄弟。这次，我们一起看真相。”
陆远接过军刀，刀柄上还留着杰克的体温。他望着团队成员的眼睛，突然明白——
真正的“真相”，从来都不在密符里。
它在陈默的嘱托里，在林夏的坚持里，在周扬的倔强里，在每一个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恐惧的人心里。
而此刻，他们正站在真相的门口。
陆远握紧军刀，转身走向护符。
他的背影被篝火拉得很长，像根终于挺首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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