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深夜从太子府回来时，带回了赵斌的回话——只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己悉，静待时机”。
芋芳捏着那张字条，指尖微凉。赵斌的意思很明确，他会布防，却不会立刻动手，显然是想和她一样，等赏花宴上对方露出马脚，再一网打尽。
“姑娘，太子殿下都安排好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太担心了？”青禾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殿下的安排是一层保障，但我们自己的准备也不能少。”芋芳将字条凑到烛火边点燃，看着纸灰簌簌落在铜盆里，“周氏和芋柔敢勾结靖王余党，手里定然握着些筹码，或许还藏着周小三没交代的秘密。我们得在赏花宴前找到证据，让她们再无翻身余地。”
青禾点头应是，又想起一事：“暗卫说，周夫人这几日除了去佛堂，还常去库房那边转，说是要清点换季的衣物，可每次都待很久，不知道在做什么。”
“库房？”芋芳眸光一动，“将军府的库房分里外两间，外间放寻常物件，里间是禁地，存放着父亲的兵甲图谱和府中历代的重要文书，钥匙只有祖母、父亲和我各执一把。周氏去库房，打的什么主意？”
“会不会是想偷兵甲图谱？”青禾惊呼。
“未必。”芋芳摇头，“她一个内宅妇人，就算偷了图谱也看不懂，多半是想找别的东西。”她略一沉吟，“你去告诉暗卫，盯紧库房的动静，尤其是里间的门窗，看有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是。”
第二日一早，芋芳借着查核府中账目，去了趟库房。外间由两个老嬷嬷看守，见她进来，连忙行礼：“大小姐。”
“周夫人近日常来？”芋芳翻看账册，看似随意地问道。
一个嬷嬷点头：“是啊，周夫人说要清点换季衣物，前前后后来了三回，每次都待到傍晚才走。”
“可有进里间？”
“那倒没有，里间钥匙在老夫人和大小姐手里，周夫人没钥匙，进不去的。”
芋芳“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外间的货架。靠近里间的位置堆着几箱旧书，箱子上落着薄尘，看起来许久没动过。她走上前，指尖拂过箱盖，忽然发现最底下那只箱子的锁扣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工具撬过，但手法不高，只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这箱子里装的什么？”她问道。
“回大小姐，是前几年整理出来的旧账本，说是没用了，就堆在这里了。”
芋芳没再多问，转身离开了库房。回到汀兰院，她立刻让青禾去取里间的钥匙。
“姑娘，您要进里间？”青禾有些紧张，“万一被周夫人的人看到……”
“白日里她们不敢放肆。”芋芳接过钥匙，“外间那箱旧账本有被动过的痕迹，我怀疑她们真正的目标是里间，只是没找到机会，才先在外间试探。”
两人避开下人，悄悄进了库房。里间比外间小些，靠墙立着几排书架，放着兵书和文书，角落里还有几个上了锁的铁箱，装着府中历代积累的地契和银锭。
芋芳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完好，铁箱的锁也没被动过的痕迹。她松了口气，正要转身，目光却落在了最上层的一个书架上——那里放着几本前朝的诗集，书脊上积着灰尘，唯独最中间那本的边角异常干净，像是被人动过。
她搬来梯子，取下那本诗集。刚翻开第一页，就掉出一张折叠的纸。
展开一看，竟是一张字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三日后，破庙取货，暗号‘风来’。周。”
字迹与之前周小三账本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这是周小三写的！”青禾又惊又喜，“他果然和破庙的人有联系！”
芋芳捏着字条，指尖微微颤抖。这张字条藏在前朝诗集中，显然是周氏特意找的隐秘角落。三日后，正是赵斌说的“取货之日”，看来她们不仅要在赏花宴动手，还打算同时转移那批兵器。
“还有没有别的？”青禾急切地问。
芋芳重新翻看诗集，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又找到一张纸，上面记着几笔银钱往来，收款方写着“黑风寨”，数额巨大，落款日期正是靖王倒台前几日。
黑风寨！就是之前刺杀她的那群匪徒！
“原来如此。”芋芳眼中寒光乍现，“周氏不仅勾结了靖王余党，还花钱买通了黑风寨，看来上次驿站的刺杀，根本就是她们一手策划的！”
这些证据加起来，足够让周氏和周小三彻底定罪，连带着芋柔也脱不了干系。
她将两张纸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回诗集，又把书摆回原位，确保看不出任何动过的痕迹。
“我们走。”
回到院中，芋芳立刻让暗卫将这两个新发现送去给赵斌。青禾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忍不住道：“现在证据确凿，就算赏花宴她们不动手，我们也能治她们的罪了吧？”
“能，但不够。”芋芳摇头，“我们要的不是简单定罪，而是让她们背后的人也一起暴露。周小三只是个小喽啰，他背后一定还有更重要的联络人，或许……还牵扯着靖王没被挖出来的党羽。”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晚晴院的方向。那里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谁能想到，那看似平静的院落里，正藏着足以颠覆将军府的阴谋。
“再等等。”芋芳轻声道，“等赏花宴那天，让她们把所有牌都亮出来。”
青禾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凶险，那些可是连太子殿下都要忌惮的靖王余党，还有杀人不眨眼的黑风寨……
芋芳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我们有证据，有准备，还有殿下的人接应，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场赌局，她们必须赢。
不仅为了自己，为了将军府，更为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阴谋不再得逞。
夜色渐深，将军府笼罩在寂静中，只有各处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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