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那句话，如同一缕投入万年冰窟的阳光。
凌霄周身那道坚固无比的魔气屏障，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
她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似乎被触动了。
然而，这丝裂痕仅仅维持了一息。
一个充满了磁性与邪意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凌霄身后响起。
“真是感人至深。”
这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驱散了两人之间那丝刚刚萌生的温情。
渊顶的黑雪似乎都因为这个声音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寒冷。
灵云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到，一个身穿华贵黑袍，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不知何时己经出现在了凌霄的身后。
他伸出一只手，亲昵地搭在了凌霄的肩膀上。
那姿态，充满了绝对的占有与不容置疑的主权。
夜无殇。
北域魔屠。
他终于现身了。
凌霄的身体在夜无殇的手搭上来的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但她没有躲开。
夜无殇的目光越过凌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灵云。
“你就是灵云？”
他的语气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藏品。
“为了她，叛出宗门，舍弃一切，孤身闯入我万魔渊。”
“不得不说，你的这份勇气，倒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老头子们要强上不少。”
灵云没有理会他的评价，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夜无殇搭在凌霄肩上的那只手。
“放开她。”
灵云的声音很低，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放开？”
夜无殇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将凌霄向自己的怀里揽了揽。
“你是在命令本尊吗？”
“她现在，可是本尊的私有物。”
“你一个手下败将的宗门弃徒，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本尊的所有物指手画脚？”
夜无殇的话语充满了赤裸裸的挑衅与羞辱。
灵云身上的纯阳灵气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一股属于金丹期的强大威压不受控制地释放而出。
渊顶的地面上，以他为中心，黑色的冰晶迅速融化。
夜无殇对此视若无睹，他只是轻笑了一声。
“想动手？”
“本尊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
“在这里动手，你只有死路一条。”
“你若是死了，她或许会伤心那么一两天，但很快，她就会彻底忘了你，完完全全地变成我的人。”
“而你，将什么都改变不了。”
夜无殇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刺在灵云的软肋之上。
灵云释放出的威压缓缓地平息了下去。
他知道，夜无殇说的是事实。
在万魔渊，与魔道至尊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敢动手了？”
夜无殇脸上的笑意更浓。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愚蠢。”
他松开了揽着凌霄的手，向前走了两步，与灵云遥遥相对。
“既然你这么千里迢迢地跑来送死，本尊若是不给你一个机会，倒显得有些小气了。”
“本尊可以给你一个和本尊公平竞争的机会。”
“一个赌局，你敢不敢接？”
夜无殇的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光芒。
灵云沉默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夜无殇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凌霄。
“赌注，就是她。”
这句话，让灵云和凌霄的身体同时一震。
凌霄猛地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射向夜无殇。
夜无殇却看也不看她，只是继续对着灵云说道。
“你我二人，都不使用任何武力。”
“我们就只比拼一件事。”
“看看是你那所谓的‘至情之道’厉害，还是本尊的‘无上魔功’更胜一筹。”
“我们比，谁能让凌霄的修为，更快地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她现在是炼气九层巅峰，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我们就以她筑基成功为限。”
“若是在你的‘帮助’下，她先突破了，那本尊就放你们两个一起离开，从此不再纠缠。”
“若是在本尊的‘帮助’下，她先突破了。”
夜无殇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变得残忍起来。
“那么，你就将永远地从她面前消失，永生永世，不得再见。”
“怎么样？”
“这个赌局，够公平吧？”
他将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变成了一场看似荒唐的游戏。
而凌霄，则彻底变成了这场游戏中的赌注。
她的情感，她的未来，她的道途，都被这两个站在修真界顶端的男人，轻描淡写地摆上了赌桌。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任由他们支配。
灵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去看夜无殇，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凌霄。
“凌霄，你的意思呢？”
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她。
夜无殇闻言，也转头看向凌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没错，我的小宠物，告诉他，你的选择。”
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充满了压迫感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了凌霄的身上。
凌霄的双手，在袖中悄然握紧。
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她看着灵云眼中的关切与担忧。
她又看着夜无殇眼中的掌控与戏谑。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从她的心底升起。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道路，要由你们来决定？
凭什么我的未来，要成为你们的赌局？
我是凌霄。
不是谁的爱人，更不是谁的宠物。
我就是我。
一道冰冷而决绝的光芒，在她的眼底闪过。
就在灵云和夜无殇等待着她做出选择的时候。
凌霄冷冷地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瞬间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我的道，由我自己走。”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灵云和夜无殇都是一愣。
紧接着，凌霄说出了让他们更加震惊的话。
“但你们的力量，我却都要。”
话音未落，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没有走向灵云，也没有走向夜无殇。
她径首走到了两人中间的那片空地上，盘膝坐了下来。
那个位置，正好是灵云的纯阳灵气与夜无殇的精纯魔气交锋最激烈的地方。
坐下的瞬间，凌霄闭上了双眼。
她体内的《混沌阴阳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运转起来。
一股灰色的，充满了混沌气息的能量，从她的体内轰然爆发。
这股混沌之力在她身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分化出两股截然不同的吸力。
一股，精准地对准了灵云。
另一股，则毫不客气地锁定了夜无殇。
她竟然打算同时吸收他们两个人的力量。
她用最首接，最霸道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们不是要打赌吗？
你们不是要比谁能帮我突破吗？
好。
那你们就都过来。
都成为我突破的资粮。
她将一场关乎自己归属的情感修罗场，硬生生地，变成了一场只为她自己服务的专属修炼场。
在这一刻，她反客为主，彻底掌握了属于自己的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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