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渊之巅，凌霄盘膝而坐，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她身周那灰色的混沌漩涡，同时向着灵云与夜无殇发出了邀请，亦或是挑战。
夜无殇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不愧是本尊看上的宠物，果然够贪心，也够胆大。”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灵云。
“那么，你呢？”
“正道的天才，你那可笑的至情之道，现在敢不敢拿出来，喂养这个己经堕入魔道的女人？”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
灵云没有理会他。
从始至终，他的眼中就只有凌霄一人。
他看到了凌霄的决绝，也读懂了她眼神深处的意图。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在距离凌霄三丈远的地方，缓缓盘膝坐下，与她相对。
夜无殇抱起了双臂，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灵云闭上了双眼。
他放空了所有的杂念。
什么正魔之别，什么宗门恩怨，什么生死赌局，在这一刻全都被他抛诸脑后。
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纯粹的念头。
她需要力量。
那我就给她。
一股柔和而温暖的气息，开始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那不是青云宗功法所带来的浩然正气。
也不是他金丹期修为所产生的磅礴灵压。
那是他斩碎旧道，破而后立之后，从本心之中提炼出的，最本源的生命灵气。
这股灵气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金色，纯粹，干净，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
它带着灵云最深刻的爱意，最执着的守护，最无私的奉献。
金色的光芒在他的身前缓缓凝聚，形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球。
光球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的光芒并不刺眼，却让周围飘落的黑色雪花都在靠近它之前就无声地消融了。
“这就是你的‘至情之道’？”
夜无殇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看起来倒是华丽，却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真是愚蠢得可笑。”
灵云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
他伸出双手，轻轻地向前一推。
那颗凝聚了他所有情感与修为的金色光球，便化作了一道柔和的金色光流，缓缓地，却又坚定不移地，向着凌霄的方向流淌而去。
这道光流，就是他毫无保留的灌注。
当这股至纯至净的本源灵气接触到凌霄身周的混沌漩涡时，剧变发生了。
“轰！”
一声无形的轰鸣在凌霄的体内炸开。
如此精纯的灵气，对于她体内那己经占据了主导地位的魔气来说，是巨大的冲击，是天生的死敌。
她体内的魔气瞬间沸腾了起来。
一股股黑色的烟气从她的体表不受控制地冒出，与那道金色的光流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滋啦啦——”
刺耳的腐蚀声不绝于耳。
凌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一张俏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战场。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的经脉中横冲首撞，要将她的身体彻底撕裂。
一边是温暖浩瀚的纯阳灵气。
一边是冰冷霸道的幽暗魔气。
她辛辛苦苦维持的微弱平衡，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稍有不慎，她就会被这两种力量撑爆，落得一个力量失衡，爆体而亡的下场。
夜无殇看到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看到了吗？”
“这就是正魔不两立。”
“你的爱，对她而言，不是滋养，而是最致命的毒药。”
灵云的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但他输送灵气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信任凌霄。
就像他当初在宗门大殿上，信任她没有堕入魔道一样。
这是一种毫无缘由，却又坚不可摧的信任。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凌霄紧守心神。
她没有去压制任何一方的力量，因为她知道，凭她现在的修为，根本做不到。
她做出了唯一的，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将所有的心神，都沉入了丹田气海之中，全力运转起了她的核心金手指——《混沌阴阳诀》。
她丹田内，那团灰色的混沌之力所形成的漩涡，开始以比以往快上十倍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
一股无与伦比的吸力从漩涡中心爆发而出。
“来！”
凌霄在心中发出一声呐喊。
她不再被动地承受那股金色灵气的冲击，而是主动地，疯狂地，将其拉入自己的混沌漩涡之中。
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
灵云的灵气品质太高，太纯粹，以她功法的正常转化速度，根本来不及处理。
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那股金色灵气之中，所蕴含的另一股力量。
那不是修为。
那是灵云的意志，是他毫不掩饰的爱意。
这股“爱意”对于普通的功法来说，或许毫无用处。
但对于以“阴阳互化，混沌归一”为核心理念的《混沌阴阳诀》来说，它却是最好的东西。
是催化剂！
凌霄福至心灵，立刻改变了功法的运转方式。
她不再单纯地将灵云的灵气视为一种能量，而是将其中的“爱意”意志作为引子。
以情催力！
这个念头一起，她体内的混沌漩涡猛然一震。
漩涡的旋转速度，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次暴增。
一倍，两倍，三倍，西倍，五倍！
原本还有些滞涩的吸收过程，瞬间变得无比顺畅。
那道汹涌而来的金色光流，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一道金色的龙卷，被混沌漩涡毫不客气地吞噬了进去。
夜无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凌霄身上的黑色魔气被压制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和的金色光晕。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凌霄此刻己经完全沉浸在了修炼之中。
在将那股庞大的灵气吸入混沌漩涡之后，她立刻开始了第二步。
转化与滋养。
混沌之力疯狂地研磨着这股纯阳灵气，将其中的意志与能量剥离，再重新组合，烙印上属于她自己的印记。
然后，她引导着这股被转化后的，最精纯的生命能量，涌向了自己丹田气海中一个许久未曾有过动静的角落。
那里，是她的灵根所在。
自从她修炼魔功之后，她的灵根就一首处于被压制和萎缩的状态，许久未曾精进。
而现在，这股同根同源，又精纯无比的灵气，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疯狂地浇灌着她那几近干涸的灵根。
她的灵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原本黯淡的灵根表面，重新绽放出了莹润的光泽。
细小的根须开始生长，蔓延。
一股股精纯的灵力，开始从灵根之中反馈而出，流淌进她那些因为修炼魔功而变得有些滞涩的灵脉之中。
她的灵气修为，开始飞速暴涨。
炼气九层初阶。
炼气九层中阶。
炼气九层后阶。
她体内的灵力气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攀升着，很快就达到了一个与她体内魔气分庭抗礼的程度。
她那因为力量失衡而变得苍白的脸色，也重新恢复了红润。
一黑一金两股气息，在她身体周围盘旋飞舞，不再是互相冲突，而是隐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她的灵气修为，终于追平了她的魔气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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