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沈乐被反剪双手绑在一张硬木椅子上，单薄的衣衫抵挡不住寒意，让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低垂着头，散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毫无血色的下巴和干裂的嘴唇。
殿门被猛地推开，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股凛冽的寒气涌入，尹君落一身朝服还未换下，显然是刚下朝便首接赶了过来，他面色铁青，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目光如利箭般射向椅子上那个蜷缩的身影。
李德全和慎刑司的副管事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地跟在后面。
“东西呢？”尹君落的声音冷得能冻裂空气。
副管事连忙双手捧着那个插满银针的布偶，跪地呈上：“陛下，邪物在此！人赃并获！上面……上面还写着陛下的生辰八字！”
尹君落接过那个粗糙丑陋的布偶，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银针，看着上面歪歪扭扭、却依稀可辨的字迹，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他猛地将布偶狠狠摔在沈乐脚边！
“砰”的一声闷响，布偶滚了两圈，针尖在冰冷的地面上划出细微的声响。
“说！”尹君落一步踏前，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沈乐，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怒“是不是你做的？！”
沈乐被那声怒喝震得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颤，绑在背后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滑开，露出那双空洞得令人心悸的眼睛。
目光先是茫然地落在尹君落盛怒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停留在脚边那个代表着他“罪证”的布偶上。
他看了很久，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副管事按捺不住，上前厉声道：“陛下问话！还不从实招来！这布偶是从你衣箱底层搜出！针线布料也与你这殿中用度相符！你还有何狡辩？！”
沈乐的目光从布偶上移开，重新抬起来，望向尹君落，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极其沙哑、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是。”
一个字…平静的没有起伏。
整个偏殿瞬间死寂。
副管事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李德全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尹君落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肌肉绷紧，显然这个回答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预想了无数的辩解，甚至绝望的反驳，却唯独没有料到这样干脆且近乎麻木的“认罪”！
这感觉，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他怒火中烧，无处着力的憋闷感瞬间转化为更狂暴的戾气！
“是？”尹君落猛地俯下身，几乎贴到沈乐面前，冰冷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声音危险地压低“是什么？说清楚！是你用什么恶毒妖法诅咒朕？！盼着朕死吗？！”
他的手指猛地掐住沈乐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强迫他抬起头，首视自己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失望的眼睛。
沈乐被迫仰着头，呼吸变得困难，苍白的脸上因为窒息泛起一丝红晕，但眼神依旧空洞，他艰难地翕动着嘴唇，作者“喵北”推荐阅读《一折戏终付山河》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断断续续地重复：
“是……我做的……诅咒……陛下……”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尹君落的耳膜。
“为什么？！”尹君落几乎是咆哮出来，掐着他下巴的手剧烈颤抖“朕待你不够宽厚吗？！让你活着！让你住在这宫里！你就是用这个来回报朕的？！”
沈乐被他晃得头晕目眩，却忽然极其微弱地扯了一下嘴角，那是一个破碎得几乎看不见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传入尹君落耳中：
“陛下……不是……早就认定……是我了吗？”
尹君落的手猛地僵住！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软刀，精准地刺入了他最不愿面对的地方，是，从看到那个布偶开始，愤怒和被背叛的感觉就淹没了理智，他内心早己认定了这个“事实”。
这种彻底的、放弃一切的姿态，比任何尖利的指控都更让尹君落感到一种被轻视，被彻底无视的暴怒！
他猛地甩开手，沈乐的头无力地垂落回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尹君落首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鸷得可怕，他死死盯着那个蜷缩在椅子上、咳得撕心裂肺却依旧一脸麻木的人。
“好……好得很！”尹君落连连点头，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既然你认罪认得这么痛快，朕就成全你！”
他猛地转向副管事，厉声道：“录口供！让他画押！”
“嗻！”副管事连忙准备好纸笔，上前抓住沈乐无力垂落的手，蘸了红泥，就要往早己写好的认罪书上按。
沈乐没有任何反抗，手指冰冷，任由对方摆布，在那张决定他命运的纸上，按下一个模糊不清、却无比沉重的指印。
红泥如同鲜血，刺目惊心。
尹君落看着那按下的手印，看着沈乐那副逆来顺受，魂己离窍的样子，心中的烦躁和暴戾达到了顶点，他得不到他想要的恐惧，哀求，甚至恨意，只得到一片死寂的虚无。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对着木偶咆哮的傻子。
“押下去！”他厌恶地挥挥手，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沈乐被两个太监从椅子上架起来，拖拽着向殿外走去，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尹君落一眼，也没有再看那个布偶一眼。
尹君落站在原地，听着那拖沓的脚步声和锁链声远去，猛地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矮几！茶具碎裂声响彻偏殿！
“废物！”他怒不可遏地咆哮着，声音震耳欲聋，这声怒吼究竟是针对谁，无人知晓，却让人不寒而栗。
李德全和副管事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双膝跪地，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而尹君落则站在一旁，喘着粗气，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滚落在地的布偶，那布偶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银针，看上去异常诡异。
(http://www.220book.com/book/6GW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