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的院子里,气氛压抑得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保养得宜的容颜,眼中却燃烧着无法遏制的嫉妒与杀意。
“夫人,您找的那个城外的黑药商,己经托人传话来了。”
李嬷嬷躬着身子,凑到秦氏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他说,您要的东西,他己经弄到手了。”
秦氏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她从首饰盒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告诉他,还是老地方,让他把东西准备好,我今晚就会派人去取。”
她将钱袋递给李嬷嬷。
“这东西,真的像传说中那么神奇吗。”
秦氏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的期待。
“夫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李嬷嬷的脸上堆满了阴险的笑容。
“老奴都打听清楚了,这东西名叫‘七日绝’,乃是南疆一种奇花的花粉炼制而成,无色无味,入水即溶,任凭多高明的神医也验不出来。”
“中毒之人,七日之内,五脏六腑会慢慢衰竭,最后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死状与旧疾复发,油尽灯枯一模一样,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好,好一个‘七日绝’。”
秦氏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苏清绝那个小贱人,不是想用汤药来讨好老太君吗,我就让她亲手把这催命的毒药,端到老太君的床前。”
“到时候,老太君一死,她就是弑杀祖母的凶手,老爷再怎么护着她,也保不住她的命。”
“夫人此计,真乃天衣无缝。”
李嬷嬷在一旁连声奉承。
清秋苑内,苏清绝正在一张白纸上,用木炭勾勒着相府后院的详细地形图。
每一条小径,每一处假山,每一个拐角,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小姐,我们真的要这么等着吗。”
翠儿在一旁磨着墨,脸上满是忧虑。
“秦氏己经布下了眼线,她肯定不会让我们轻易得到那些珍稀药材的。”
“我担心,她会在我们寻常的药材里动手脚。”
苏清绝放下手中的木炭,抬起头,目光锐利。
“你说的没错,她不会给我们送药材,因为那太明显了。”
“她只会想办法,污染我们己有的东西,然后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的头上。”
“可是,我们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毒,也不知道她会通过谁来下手,这样防不胜防啊。”
翠儿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任何阴谋,都离不开执行的人。”
苏清绝的手指,在地形图上,轻轻点在了连接秦氏院子和后门的一条必经之路上。
“在秦氏身边,最得她信任,也最可能替她去办这种脏事的人,只有一个。”
“李嬷嬷。”
翠儿瞬间明白了过来。
“只要盯住她,就能找到秦氏的底牌。”
苏清绝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的纸包,递给翠儿。
“这里面是一些特制的药粉,无色无味,一旦沾染在身上,三天之内,香味都不会散去。”
“这种香味,人闻不到,但经过特殊训练的犬类,却能轻易地追踪到。”
她看着翠儿,眼神变得无比严肃。
“你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将这药粉,神不知鬼不觉地,撒到李嬷嬷的身上。”
傍晚时分,李嬷嬷端着一个食盒,脚步匆匆地走在回自己房间的小径上。
这条路两旁是茂密的竹林,光线昏暗,平日里少有人经过。
就在她走到一个拐角处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
“哎哟。”
翠儿捧着一个比李嬷嬷更大的食盒,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李嬷嬷撞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两个食盒在半空中相撞,里面的饭菜汤水瞬间飞溅出来,洒了两人一身。
“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李嬷嬷被撞得一个趔趄,看着自己一身的油污和满地的狼藉,顿时勃然大怒,尖声叫骂起来。
“你的眼睛是长到头顶上去了吗,没看到我过来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李嬷嬷,我不是故意的。”
翠儿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去收拾地上的碎片,一边收拾一边哭着道歉。
“我……我急着给小姐送饭,天黑路滑,才……才不小心撞到您的。”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吗,我这身新做的衣裳,都被你这个贱蹄子给毁了。”
李嬷嬷指着翠儿的鼻子,不依不饶地骂着。
翠儿一边哭着道歉,一边用自己的袖子,假意要去擦拭李嬷嬷衣服上的污渍。
就在她手忙脚乱的擦拭过程中,她那捏着药粉包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在李嬷嬷的后腰衣带处,轻轻地弹了一下。
一撮无色无味的粉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李嬷嬷的衣服上。
“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李嬷嬷嫌恶地一把推开翠儿。
“这个月的月钱,你一文都别想拿了,给我滚。”
她骂骂咧咧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狈的衣衫,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翠儿跪在地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还挂着泪痕,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入夜之后,一道黑影牵着一条同样漆黑的细犬,悄无声息地从相府的后门溜了出去。
那黑影是苏清绝通过张夫人这条线,花重金雇来的一名江湖探子。
细犬在那件沾染了追踪粉末的衣物上嗅了嗅,便立刻兴奋地低吼一声,循着气味,一路朝着城外的方向追去。
最终,细犬停在了城郊一家破败的药铺门前。
探子隐匿在暗处,清楚地看到,李嬷嬷乔装打扮之后,从药铺的后门走了进去,与一个面相阴鸷的黑衣人接头。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黑衣人递给李嬷嬷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包,李嬷嬷则递过去一个钱袋。
探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等李嬷嬷走后,他又用了一些手段,从药铺的一个伙计口中,问出了那种毒药的名字和特性。
第二天一早,翠儿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悄悄地放在了苏清绝的面前。
纸条上,只有三个字,和一个简单的介绍。
七日绝。
南疆奇毒,无色无味,七日夺命,状如旧疾。
翠儿将查到的一切都禀报给了苏清绝,秦氏手中那张致命的底牌,此刻己经清清楚楚地摊在了苏清绝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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