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黏稠的沥青般裹住哈利的意识。
他梦见一片金红色的光晕——一个头发乱翘的高个子男人正把婴儿高高抛起，婴儿咯咯的笑声像撒了一地的玻璃珠。
女人靠在壁炉边，火光照亮她翡翠般的眼睛，她哼着歌，手里织着一件绣着金色飞贼的毛衣。
她的声音像蜂蜜流过温暖的阳光。
这很奇怪，因为哈利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脸和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但是就是莫名的感觉到了很温暖，很安心。
突然，所有的声音被抽走了。
一道刺目的绿光劈开梦境，男人和女人的身影像被击碎的镜子般裂开。
婴儿从空中坠落，哈利想伸手去接，却看见一张惨白的蛇脸从阴影里浮现——没有鼻子，只有两道细缝般的鼻孔，猩红的瞳孔裂开成竖线......
"不——！"
哈利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丝绸睡衣。
他下意识抓住胸前的翡翠项圈——那冰凉的触感正随着他的心跳频率微微脉动，像一条冬眠的蛇在皮下苏醒。
冷意顺着颈动脉流淌，逐渐压下了胸腔里狂跳的躁动。
又是这个梦......
自从戈德里克山谷的仪式归来，这己经是第七次了。
哈利赤脚踩在地毯上，鬣蜥皮粗糙的鳞片刮着他的脚心。
走廊墙上的红眼睛如常亮起，但哈利不再害怕——父亲说过，这些是"守护之眼"，会把坏人的影像传送到书房。
他停在黑檀木门前，还没抬手，门锁就自动旋开了。
伏地魔站在窗前，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
长桌上摊开的书旁，放着一杯珍珠色的饮料，杯壁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和哈利第一次做噩梦时喝的一模一样。
"父亲，我梦见......"
哈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突然不确定该不该说出那张可怖的蛇脸。
"无关紧要的噩梦。"
伏地魔转身，魔杖轻点，饮料飘到哈利手中，"喝掉它，然后你会忘了这个噩梦的。"
液体滑过舌尖时，哈利尝到熟悉的甜味，像冰冻过的蜂蜜柠檬糖。
他模糊地想，为什么每次喝完都能立刻睡着呢？
但思绪很快被温暖的困意冲散。
朦胧中，他感觉自己被抱起来，父亲的长发垂在他脸上，带着雪松和羊皮纸的气息。
他梦见和父亲在黑湖边喂天鹅，那些鸟的喙是银色的，羽毛上绣着斯莱特林的纹章。
伏地魔难得地微笑，正用魔杖变出一顶会唱歌的王冠："戴上它，我的继承人......"
哈利没听见后半句。
他的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窗边小桌上摆着的花瓶——而花瓶里的百合花边缘己经发黑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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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庄园的黄昏总是格外漫长。
哈利趴在藏书室的窗台上，看着夕阳将黑湖染成暗红色。
他己经数清了花园里有多少根草（137根），记住了每幅会动的肖像画里的人物名字（虽然他们从不和他说话）。
甚至学会了用多比教的小把戏让羽毛笔自己跳舞——但羽毛笔跳了三天舞后，他也腻了。
好无聊啊......
哈利把下巴搁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小片白雾。
他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扫帚，又画了个笑脸。
他突然想起德拉科，想起那个铂金脑袋的男孩虽然总是凶巴巴的，但至少会和他一起搭积木，会偷偷分给他糖浆馅饼......
"小主人该用晚餐了。"
多比尖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长桌上的烛光将伏地魔的影子拉得很长。
哈利小口啃着面包边，偷瞄父亲——他今天穿了一件新的墨绿色长袍，袖口的银线刺绣比往常更精致，但脸色似乎比平时苍白。
"父亲......"
哈利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比家养小精灵还小，"明天......明天我可以去找德拉科玩吗？"
银质餐刀在盘子上轻轻一顿。
伏地魔抬起眼，红瞳在烛光下像两滴凝固的血。
"你想念孩子了？"
"嗯。"
哈利低头戳着盘里的豌豆，把它们排成一个小星星。
"这里......这里只有多比......"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吞进了喉咙里。
伏地魔放下酒杯，水晶杯底碰触桌面的声响让哈利瑟缩了一下。
但预想中的斥责没有到来，相反，他听见父亲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几乎算得上温和。
"当然可以。"
伏地魔甚至微微勾起嘴角，"你该多交些朋友。"
哈利猛地抬头，绿眼睛瞪得圆圆的，像突然被点亮的两盏小灯笼："真的吗？"
"明天早餐后，我会让多比送你过去。"
伏地魔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不过记住——"
他的指尖点了点哈利胸前的翡翠项圈，"日落前必须回来。"
今天睡前的例行牛奶似乎比往常更甜。
哈利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多比忙前忙后地准备明天要穿的新袍子——银绿色的，领口绣着斯莱特林的小蛇，和德拉科经常穿的那件很像。
"多比，"哈利突然小声问，"父亲今天是不是特别高兴？"
小精灵的耳朵剧烈颤抖了一下："主、主人一首很关心小主人......"
它把袍子叠好，又变出一个绣着金色飞贼的小布袋。
"这是明天带给德拉科少爷的糖果，多比、多比会检查......"
哈利没注意到多比的结巴。
他躺进被窝里，翡翠项圈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绿光。
他想着明天要和德拉科玩什么——或许可以试试新学的羽毛笔跳舞咒，或者去马尔福庄园的孔雀园......
隔壁书房，伏地魔正凝视着冥想盆里的银色记忆。
盆中浮现的是白天的场景：哈利趴在窗玻璃上画的笑脸，那线条稚嫩得可笑。
"卢修斯。"
他对着壁炉里的绿色火焰轻声说，"明天准备好会客厅。记住，让德拉科遵守礼节。"
火焰中传来卢修斯恭敬的应答声，但伏地魔己经转身走向书架。
窗外，一只夜枭掠过月光，它的影子投在哈利卧室的窗台上，像极了梦里那张破碎的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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