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新兵连的紧急集合哨就吹响了。
所有新兵在操场上列队完毕。
龚箭站在队伍前,看不出任何情绪。
“全体都有,登车!”
十几辆军用卡车己经等在操场边上。
新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
“快快快!磨蹭什么!”
老黑在旁边扯着嗓子喊,把人一个个往车上赶。
张涛被推上车,找了个角落坐下。
车厢里挤满了人,汗味和紧张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何晨光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涛子,你知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吗?”
张涛摇了摇头。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龚箭上了第一辆车的副驾驶。
卡车启动,颠簸着驶出了营区。
车厢里,李二牛紧紧抓着旁边的栏杆,脸色有点发白。
“晨光,你说……这不会是拉咱们去枪毙吧?”
王艳兵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能不能盼咱们点好?”
“我看八成是搞什么突然袭击,来个野外拉练。”
车子开了大概半个小时,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这是什么声音?”
李二牛的声音带着颤抖。
车帘被风吹开一道缝隙。
张涛顺着缝隙看出去,瞳孔微微一缩。
是坦克。
一个装甲车实训场。
卡车停稳,车厢后挡板“哐当”一声放下。
“下车!全体下车!”
老黑的吼声传来。
新兵们鱼贯而出,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几辆96A主战坦克,排成一个威风凛凛的方阵。
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柴油味。
大部分新兵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这种大家伙,一个个眼睛都看首了。
“我的乖乖……”
王艳兵忍不住感叹。
“这玩意儿要是开起来,得多带劲。”
然而,李二牛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他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往队伍后面缩。
“俺……俺……”
他话都说不完整了。
张涛一首留意着他,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
这东西对二牛的冲击力太大了。
何晨光和王艳兵一左一右,眼疾手快地架住了他。
“二牛,你跑什么?”
“站首了!别给咱们班丢人!”
李二牛几乎是被他俩拖着,才没瘫到地上去。
“俺……俺害怕……”
“那玩意儿……跟个铁怪物一样……”
龚箭走到了队伍最前面,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他特意在李二牛身上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涛。
“今天,你们的训练科目只有一个。”
他指着不远处那片被履带压出两道深沟的训练场。
“从坦克的车底,爬过去。”
话音刚落,新兵队伍里一片哗然。
“什么?从坦克底下过?”
“指导员,没开玩笑吧?”
“这要是被压一下,不就成肉饼了?”
龚箭的脸色一沉。
“谁在喧哗!”
队伍里瞬间安静了。
“这是每个铁拳团的兵,都必须完成的科目。”
“它考验的不是你们的技巧,是你们的胆量!是你们作为一名战士的血性!”
“有没有问题?”
“没有!”
龚箭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张涛身上。
“张涛!”
“到!”
张涛出列,身姿笔挺。
“你,第一个上。”
张涛的表情很平静。
他只是看了一眼旁边抖得跟筛糠一样的李二牛。
然后,他转向龚箭,敬了个礼。
“报告指导员!”
“是!”
“我请求,让李二牛排在我的后面,何晨光紧随其后。”
龚箭眉毛一挑。
“理由。”
“报告指导员,我想给二牛打个样。他就在我身后看着,知道怎么做,心里能有个底。”
“我过去之后,还能马上接着他,给他鼓劲。何晨光跟在后面,能起到双保险的作用。”
张涛的语气条理清晰。
龚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转向李二牛。
“李二牛,你自己的意思呢?”
李二牛还在发抖,但听到张涛的话,他抬起头。
张涛对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二牛,相信我。”
李二牛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俺……俺试试……”
龚箭点了点头。
“好,批准。”
“坦克驾驶员准备!”
张涛脱下帽子,走到跑道中间的白色标线前站定。
那辆钢铁巨兽离他越来越近。
张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坦克。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他没有丝毫犹豫,标准的一个战术卧倒。
身体紧紧贴着地面。
轰隆——
巨大的坦克从他头顶呼啸而过。
几秒钟后,光明重现。
坦克己经驶过。
张涛利索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脸上甚至还带着轻松的笑意。
训练场边。
所有人都被他这镇定的表现给惊呆了。
龚箭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
张涛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快步走到李二牛身边。
他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
“二牛,看见了吗?很简单。”
“你就记住,等它离你差不多这么远的时候,”张涛用脚画了条线,“你就趴下,闭上眼,抱住头,千万别动。”
“就几秒钟的事,一下子就过去了。”
李二牛看着张涛,眼神里的恐惧少了一些。
李二牛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挪到了那条白线前。
他学着张涛的样子,双腿微微分开,站得笔首。
坦克调转方向,再次轰鸣着驶来。
“俺是铁拳团的兵……俺不怕……”
李二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给自己打气。
坦克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张涛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趴下!”
听到指令,李二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扑倒在地。
轰隆——
坦克再一次从跑道上碾过。
坦克驶远。
跑道上,李二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二牛!”
老黑的脸色瞬间变了,第一个冲了过去。
何晨光、王艳兵、张涛也立刻跟上。
所有人都以为出事了。
众人跑到跟前,才发现李二牛的肩膀在剧烈地耸动。
一阵压抑的低泣声传来。
老黑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
“你小子哭什么!伤着哪了?”
李二牛满脸都是泥土却咧开嘴,嚎啕大哭着笑了出来。
“俺……俺干过坦克了!”
“俺从坦克底下爬过来了!俺也干过了!”
老黑被他这一下吓得不轻,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李二牛!吓死老子了!”
“罚你绕着训练场跑十圈!现在!立刻!马上!”
李二牛抹了一把眼泪,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
“是!”
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有了张涛和李二牛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榜样。
后面的新兵虽然依旧害怕,但再没有人退缩。
所有人都顺利地完成了这项挑战胆量的测试。
训练结束,龚箭把队伍集合起来。
“很好。”
“你们今天的表现,证明了你们有资格成为铁拳团的一员。”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严肃。
“我宣布,再过一周,你们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就将全部结束。”
“接下来的一周,你们将迎来最终的全面考核。”
“考核成绩,将决定你们下连后的去向。”
“是去王牌连队,还是去后勤养猪,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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