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祭古坛
洞窟深处的黑暗愈发浓重，仿佛有生命的粘稠墨汁，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声音。唯有那硫磺与石髓混合的腥燥气息，如同某种活物的呼吸，越来越清晰，灼烧着鼻腔与喉咙。
脚下的骸骨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硬的、踩上去会发出轻微脆响的黑色琉璃状地面。这是被长期高温灼烧熔融后又冷却形成的迹象，预示着他们正在接近某个极度危险的热源。
雷七的步伐愈发谨慎，几乎落地无声，全身肌肉紧绷，如同潜行靠近猎物的猛兽。他背后的伤势显然仍在剧痛，但他似乎己将其完全压抑，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向了前方的黑暗。手中的苗银长刀那圈暗红刀镡，嗡动的频率似乎加快了一丝，像是在与深处的东西共鸣。
沈晏璃紧跟其后，心跳如擂鼓。肩头的毒伤在周围愈发浓郁的石髓气息影响下，那种阴寒刺痛感竟奇异地维持在一个被压制却未消退的平衡状态，既没有好转，也没有立刻恶化。这让他得以保持清醒，但体力流逝带来的虚弱和眼前未知的恐惧，依旧折磨着他的神经。
通道在这里再次收窄，形成一个类似瓶颈的入口。入口处散落着几具相对“新鲜”的骨骸——之所以说新鲜，是相较于外面那些几乎要风化碎裂的枯骨而言。这些骨骸上还挂着些许未曾完全腐朽的衣物碎片，看质地和样式，竟像是前朝，甚至可能是更早时期的装束！他们同样呈现出挣扎逃跑的姿态，死状凄惨。
雷七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其中一具骸骨腰间悬挂的一个几乎锈蚀殆尽的金属牌，上面模糊刻着一个诡异的、非字非图的符号。
“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清廷的……”雷七眉头紧锁，声音压得极低，“看这腐蚀程度，至少埋在这里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这鬼地方，看来一首都不太平，一首有人找来，也一首有人死出去。”
这个消息让沈晏璃心底寒意更甚。这意味着，他们所面临的，可能不仅仅是身后那批具体的追兵，还有这片地下迷窟本身亘古存在的、吞噬生命的险恶。
穿过瓶颈般的入口，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瞬间攫住了两人的呼吸！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地下断崖的边缘。脚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黑暗中，只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如同地脉咆哮般的沉闷轰鸣，以及更加炙热的气流从下方翻涌而上。
而他们的正前方，一座巨大无比的石桥——或者说，是一根天然形成的、巨大无比的石灰岩石梁，横跨了这恐怖的深渊，连接到了对面一个巨大的平台之上。
那石梁宽阔可容数人并行，但表面光滑如镜，布满了湿滑的冷凝水汽，下方就是无底黑暗，看一眼都令人头晕目眩。
然而，真正让两人震骇的，并非这险峻的天堑，而是对岸平台上的景象！
对岸的平台广阔，地面被精心打磨过，刻满了与外面洞窟壁画风格一致、却更加复杂密集的诡异图案。平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用某种漆黑石材砌成的圆形祭坛！
祭坛约有半人高，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的沟槽。这些沟槽以某种复杂的规律汇聚、分散，最终都通向祭坛正中央的一个凹陷。
而此刻，那祭坛正中央的凹陷处，以及纵横交错的沟槽之中，竟然缓缓流淌、汇聚着的，正是那种乳白色的、散发着浓郁硫磺腥气与微弱光芒的——地心石髓！
它们像是有生命的血液，在祭坛的“血管”中缓慢流淌，将整个祭坛映照出一种诡异而圣洁的乳白光晕，成为这片无边黑暗中最耀眼，也最令人心悸的存在。
祭坛的西周，散乱地堆放着一堆东西。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焚舟渡 距离较远，光线晦暗，看不太真切，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些陶罐、玉琮、甚至是青铜器的残片，风格古拙，绝非近代之物。仿佛历代都有闯入者在此留下了痕迹，或进行了某种尝试。
而在祭坛正对着石梁的方向，地面上的图案骤然变化，雕刻的不再是抽象符号，而是两个清晰无比的、跪拜祈祷的人形浮雕！人形面前的地面上，有两个手掌形状的凹坑。
雷七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流淌着石髓的祭坛，眼中爆发出极度渴望的光芒，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源头……那就是石髓的源头之一！只要能接触到那种浓度的石髓，你身上的毒定然能解！”
但他没有立刻冲动地踏上石梁。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祭坛西周那些古物，又看向那两个跪拜人形的手掌凹坑，最后落在光滑危险的石梁之上。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多年的险地求生经验让他嗅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太安静了……也太‘干净’了。”
他猛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稍大的碎石，运足臂力，猛地投向那根横跨深渊的光滑石梁！
石头落在石梁中央，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向前滚动了几下。
就在这一瞬间——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响起！
整个石梁，乃至对面的整个祭坛平台，猛地亮起无数道与祭坛沟槽相似的、发出乳白色光芒的纤细纹路！这些光纹瞬间构成了一个巨大而复杂的阵列，将石梁和祭坛平台笼罩其中！
紧接着，“嗤嗤”声大作！
那根光滑的石梁表面，那些湿滑的冷凝水汽仿佛被瞬间激活，蒸发成浓郁的白雾，而白雾之中，无数细如牛毛的、由高度凝练的石髓能量形成的尖锐毫光，如同暴雨般从石梁两侧和下方爆射而出，毫无死角地覆盖了整个石梁上空！
那块雷七扔出的石头，在被毫光覆盖的瞬间，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被消融、气化，连一点渣滓都没有剩下！
白光持续了大约三息时间，才缓缓黯淡下去，石梁和平台上的光纹也随之隐没，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残留的、灼热的能量波动和空气中刺鼻的臭氧味，证明着方才那毁灭性陷阱的真实与恐怖。
沈晏璃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若是刚才贸然踏上石梁，此刻他们早己尸骨无存，步了之前那些闯入者的后尘！
雷七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他盯着那恢复平静的石梁和祭坛，又看了看那两个手掌形状的凹坑，以及祭坛周围那些古老的器物，脑中飞速运转。
“是古老的守护机关……必须以‘祭品’激活，或者……用特殊的方法平息。”他声音干涩，“看到那两个手印凹坑了吗？还有祭坛旁边那些东西……恐怕历代找来的人，都在尝试不同的方法通过，那些东西就是失败者留下的‘尝试’。”
他指着祭坛旁边一具特别靠近祭坛的、蜷缩在地上的焦黑骸骨。那骸骨的手中，还紧紧抓着一个破碎的玉圭，似乎是想用玉圭作为祭品或信物。
“强行通过绝无可能。”雷七得出结论，目光再次落回那流淌着救命石髓的祭坛，眼中充满不甘的挣扎，“需要钥匙……或者……血祭。”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沈晏璃也沉默地看着对岸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希望，又看了看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和那根死亡石梁。希望与绝望，在这一刻仅仅一线之隔。
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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