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楚瑶专注至极的侧脸。她早己收剑入鞘，此刻全副心神都沉浸在那套我刚胡诌出来的“无极理身诀”里。
一遍，又一遍。
时而双臂环抱，如揽虚月；时而缓慢推掌，似抵无形壁垒；时而拧身转胯，模仿流水迂回。动作缓慢而认真，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我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无意识地拨弄着燃烧的柴火，心里七上八下。
起初，我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着这大小姐新鲜劲过了也就罢了。一套瞎编的“健身操”，能有多大魔力？
可我低估了楚瑶的执着，也低估了“武林盟主之女”这块金字招牌下的武学素养和领悟力。
她并非照猫画虎。她是真的在试图理解、消化我那些信口胡诌的“口诀”，并努力将其融入动作之中。
“力从地起……”她低声喃喃，推掌之时，脚下微微踏实，似乎真的在尝试调动全身的气力，而非仅仅手臂用力。
“气息流转……”她呼吸的频率开始与我那套胡乱编排的动作节奏相合，一呼一吸，绵长而缓慢。
“顺其势，化其力……”在做那“流水卸力”时，她甚至开始微调角度，寻找那种想象中的“牵引”和“偏转”之感。
我看得眼角首跳。
这姑娘……她不是在练操，她是在真的练功！她把我那套基于物理学常识和道家名词包装出来的东西，当真成了一门高深的内家筑基法门在修炼！
而且，看那架势，她似乎……还真练出了点感觉？
并非什么内力暴涨，而是一种精气神层面的微妙变化。她的眼神更加清亮，动作虽然缓慢，却隐隐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协调与稳定。那不是招式熟练带来的，更像是一种对身体掌控力提升的表现。
我后背开始冒冷汗了。
这误会可真的大发去了！
我原本只想弄点花架子糊弄事，让她有点事做，别再盯着我刨根问底。谁承想，她竟真的能从中悟出点东西来？这算不算歪打正着？还是说，这世界的武学原理，某种程度上真的能和某些现代理论暗合？
“陈师傅！”楚瑶忽然收势，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脸颊红扑扑地跑到我面前，眼神亮得惊人，“这‘无极理身诀’果然玄妙！我才练习这片刻，竟觉得周身暖洋洋的，气息也顺畅了许多，昨日练剑时几处滞涩之处，似乎也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啊……嗯，甚好，甚好。”我干巴巴地应着，努力维持着高人风范，作者“晥淣”推荐阅读《从散手到无极》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心里却在疯狂呐喊：不是吧？还真有效果？心理作用！一定是心理作用！
“只是这‘缠手卸力’一式，”她微微蹙起秀眉，比划着，“您说‘任他巨力来打，顺其势，化其力’，可我该如何才能准确‘听’到对方的‘势’，又该如何‘化’呢？”
我：“……”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人打过！我那都是纸上谈兵！
面对她求知若渴的眼神，我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编：“此需水磨工夫，非一日之寒。首要在于‘静心’与‘感知’。平日可于寂静处，闭目凝神，感受自身气血流动，风声草动，乃至落叶飘零之轨迹。久而久之，感知敏锐，临敌之际，自能有所感应。”
我一边说一边心里打鼓，这纯粹是把我能想到的所有关于“敏锐度训练”的碎片知识瞎凑在一起。
楚瑶却听得如痴如醉，频频点头：“静心感知……感受万物轨迹……我明白了！多谢师傅指点！”
她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跑到一边继续琢磨去了。
老赵在一旁默默熬着粥，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响。他偶尔抬眼看了一下沉浸其中的楚瑶，又看看一脸木然坐在火堆边的我，那眼神复杂得像是一锅熬糊了的粥，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王五倒是没心没肺，啃着干粮，嘟囔道：“这功夫好是好，就是太慢哩，俺还是觉得俺的《伏虎拳》带劲！”
接下来的路程，楚瑶彻底沉迷了。
她不再追着我问东问西，而是将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了“修炼”那套“无极理身诀”。甚至在马车里，也不忘比划那几个缓慢的动作，体会所谓的“气感”。
她练得越是认真，我这心里就越是发虚。一股强烈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我这算不算误人子弟？万一她练岔了气怎么办？万一她以后跟人动手，用我这套“健身操”去对敌，被人打成猪头怎么办？楚盟主会不会把我剁碎了喂狗？
好几次，我几乎忍不住想跟她坦白：“大小姐，我骗你的，那就是我瞎编的，您千万别再练了！”
可话到嘴边，看着她那纯粹而热情的眼神，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坦白，恐怕死得更快更惨。
骑虎难下。
我只能一边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一边继续扮演我那该死的“隐世高人”角色，在她提出新的“修炼疑问”时，绞尽脑汁地用更多听起来高深莫测实则空洞无物的理论去圆谎。
这日子，真是过得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小姐她好像，当真了。 这可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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